而这些改变,无疑会牵扯她和沈清越。
甚至是他们身边,最亲近的人。
看着凌桑,她心里生出阵阵担心。雾菱,她是早早推开了,那么凌桑呢?
这个孩子,表面看起来没心没肺,又时而拿出泼皮无赖的架势,其实看到喜欢的糖葫芦,小木马,还是会像孩童一样去天真追逐。
她不想害了他,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过他想要的生活。
看来将空谷强行带走,已迫在眉睫。
“既然他很快会来,那我先送你回房休息,不用再想了。”舒青窈开了口。回头见沈清越脸色亦是有些凝重,便道:“清越哥哥,上次云奕带回来的草环,你能去问问他放在哪儿了么?若南风大祭司过来,上面的气息,也可以再叫他分辨一次。”
沈清越应承下来。
凌桑的房间就在舒青窈的隔壁。
安顿好他后,他很快沉沉睡去。
舒青窈站在床畔,看着他安稳的睡颜,脸庞还带着未完全脱去的稚气,不免笑了笑,十分无奈。
纵使凌桑说他没事,那些血是妖物的,不让她探寻他的气脉,但……
他脱力了。
内灵耗尽。
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亦不知他是如何坚持下来,最终成功逃离的。
神思滞了滞,她侧眸,看向他褪下的斑驳的衣裳。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手伸进内衽。
拿出濯莲真人给的那串木珠。
木珠的颜色黯淡无光,如同被焚烧过一般,开黑发裂,连一丝灵力都感应不到。
舒青窈的心狠狠揪了一揪。
凌桑的本事不算低,他却还是用了这串保命木珠,那他先前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师父……”床上忽而传来凌桑的呓语。
舒青窈握紧木珠,朝他看去。
他侧着身子,半张脸陷在软枕里,另外半张,却显现出一种奇特的苍白。
这种苍白,濒临透明。
“师父……不要走……”他又喃喃。
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下,浸进枕头里。
舒青窈看得难受,走回床前,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脸庞:“没事的,小家伙,师父会护着你的,师姐也会护着你的。”
“不!……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他蓦然变得十分激动,抓住舒青窈的手,哭得厉害。
颤抖的唇瓣泛着艳沉的的血红,舒青窈惊讶于他的变化,立刻施术想要镇压他紊乱的心神。可刚出手,凌桑就松开了她,一双含泪的眼睛幽幽睁开,眼神十分的淡漠。
“……你,”她浅浅咬唇,“你做噩梦了。”
凌桑看了她片刻。
唇角露出一抹像往常那样的笑容。
“我就是说嘛,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你梦到什么了?”
凌桑眼角眉梢的笑意滞了滞。
该怎么说呢?
他梦到自己陷在不知是谁的精神幻境中,身体悬浮在半空,身边是杀不完的妖物。他精疲力竭时,想到师父曾经给的保命珠串,便赶紧拿了出来。随后他看到……
看到那些妖物的幻影聚在一起,凝成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轮廓桀桀笑着,用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讥讽:“你是什么东西,拿这破玩意儿来糊弄本君?”
凌桑愣了一下。
旋即意识到,这幻影,就是师姐常常念叨,他们非常忌惮的妖人首领——魅君。
更是将那珠串横在身前。
幻影仍旧笑得狰狞,一道血红的光挥来,不偏不倚砸在珠串上。
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珠串猛地爆发出白光。
然后他就见到,自己的师父,濯莲真人,穿着那身素白蓝莲纹的道袍,飘逸出尘地背对着他,挡在他面前。
虽说这只是师父的化形分身,但凌桑还是安心下来。
“师父……”他唤了一声。
濯莲真人微微偏过头。
清艳的容颜不知为何染了愁,她叹息着,又重新看向面前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