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大河穿过了整座城池,将南和一分为二,无人与深夜羽衣也行,偶尔从城市两端传来敲击梆子的声响,提示着时辰与火烛当心,远远地可以看到福王府灯火通明,想必那些狗头军师,与道门的骄子正在筹备种种手段。
而与之相对的福王世子的军营,同样如此。
每个人都枕戈以待。
这样的风月里,实在淡然不起来。
他大可以找个地方远走高飞,鬼族的重任说重不重,甚至因为大家都在地底悠游,有事也不过是鸡毛蒜皮。
但身边的人。
他看了一眼,沈入忘。
这个少年在月光之下仿佛发着淡淡的光芒,叫人神思缥缈。
只是他不再聒噪,一言不发。
秦纨也不曾去打破这难得的静谧。
如此的场景。
仿佛只在过往的落鸿山上,方才常有。
彼时他还被师父称呼为风息。
那时候的学堂,设在师父所在山崖之上,师父总是心血来潮,找个不适当的时间,将一众弟子叫到跟前,或是传达道学,要不便是教授道术。
他总能说上好久,若是想到自己想说的,便是说到深更半夜,也不带停歇。
于是到了那时候,他们便需要再散学之后,独自回去住处。
几人的住处各有不同,倒是唯有自己和七师弟同道。
好在山崖高远,无有阴影遮蔽。
师父施下法术,让这漫天云朵,遮蔽不住月光。
月光倾斜之下,美不胜收。
他们便肩并肩的走,初时的时候,小师弟话很多,他有很多的事情要问,也有许多的疑问要提。
秦纨的道术在当时远远称不上精深,于是沈入忘提出来的不少事情,他总要绞尽脑汁才能想出个解释来。
只是不待他说,沈入忘已是失了兴趣,两者索性一言不发。
这样的日子很是常见,以至于后来,两人都不说话了,便两两沉默,这样的表现,倒是成了沈入忘口中的大师兄沉默寡言。
他反倒是也很喜欢这样沉默着不说话,两人往前的走的模样。
只是不知道,沈入忘如何去想。
如今再来,人世依旧,却变故如花般重逢。
花路一重接一重,只见得一地水银,两双剪影倥侗,这样的繁昌久远,到底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继续下去。
是不是一点灵光绽开,便再也回不去往日里的回眸?
秦纨也不算很知晓,只是知道,这样的时刻已经久违了,或许也不常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