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爷不敢问,背过身子,没有接话。
丁氏猜到其中原由,羞愧地垂下了头,亦是不曾做声。
婆母的性子,这些年,丁氏已然猜到一二。
宋锦悦到底是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二叔,小祖母要杀我父亲。”
只一句话,叫宋二爷面色大骇,丁氏眼神慌张看向夫君。
“不可能!”宋二爷回过神来,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丁氏上前扯了扯宋二爷的衣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再出声。
“二叔,若不是因着小祖母的缘故,婳姐姐的未婚夫许公子又怎会造此横祸?您同叔母当初为何入京,是不知小祖母的打算?”
宋家的遮羞布仿佛被人一把扯了开来,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这话,宋二爷夫妻二人虽未明说,可心中是清楚此事。
想起女儿好端端一门亲事,因着婆母的缘故,平白担上了这未亡人的名头,如今人呆呆傻傻,日后还不知如何。
丁氏的眼眶就红了起来,转过身子,用帕子偷偷抹泪。
她平生未曾做过半点亏心事,可怎地女儿的命运就这般不幸?
宋二爷面上虽恼,心下到底有愧,拉着夫人匆匆离开了国公府。
目送二叔夫妇离开,宋锦悦神色凝重,这些话,总要说出来,说出来才能叫二叔同二叔母认识到这已因小祖母造成的恶果。
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无法磨灭的。
二叔同小祖母之间的母子情分,也会渐渐动摇。
小祖母打着为二叔的名头,坐下的这桩桩件件事情,其实为的,都是她自个儿的荣华富贵。
她从不曾问一问二叔同二叔母是否愿意。
一心只想将生米煮成熟饭,让二人不得不接受现实。
说到底,小祖母的自私自利,那是刻入骨髓的,只会伤及至亲罢了。
秋韵见自家小姐有几分失落,端了热茶,奉至跟前,轻声唤了一声“小姐?”
宋锦悦回过神来,推开那茶盏,微微摇头。
“回去罢。”
话落,抬脚迈出了前厅,秋韵匆匆搁下茶盏,追了上去。
她才回到明筑轩,各处管事就来回话。
因着明日就是添妆宴,自然是要来回禀一番。
来的管事里头,有厨房的、各处院落的、以及明日宴会上负责碗筷摆件收礼等。
宋锦悦一一听罢众人回禀。
手指在桌上叩了两下,看向众人嬷嬷,“明日的宴会,各位都仔细精心些,自打我章掌家来,从未曾为难过诸位嬷嬷,嬷嬷们也莫要叫我难做才是。”
一众嬷嬷立时慌张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不敢抬头,只闷声回道:“老奴不敢……”
“若是你们手底下的人出了错,我只管寻你们的错,若是叫府中失了脸面,我是万万容不下的。”
跪在地上的一众嬷嬷连连回道:“是,全凭二小姐处置。”
说罢,宋锦悦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下自去忙就是。
嬷嬷们连连告辞,成群行在廊下,窃窃私语两句,不敢大声言论。
只在心中记下,宋二小姐怕是不简单。
今日一见,果真叫众人有些惊诧。
秋韵进来打扫,顺道提起了秦府的事情来,“小姐,秦大人派人送信,说是明日会带着秦小姐来赴宴。”
先前宋锦悦忙着,一时竟忘记叫人送帖子去秦府。
如今见他送了信言明要来,一时心中有些别扭。
明日来赴宴的人,虽不明言,可到底存了几分看笑话的意味。
她退婚的未婚夫要娶自己的大姐姐,且二人还在她同未婚夫有婚约时,有了首尾,怀了孽胎,事关皇家,众人虽不敢名言,可暗地里谁不说上一句。
有失风度。
府中自有下人打理,宋锦悦倒是难得清闲。
自有宋管事同田嬷嬷盯着,也出不了差错。
她便带着秋韵去街上转转。
换了简朴衣衫,自后门出了府。
二人步行着上了街,许是近年下的缘故,京城街上近来也是愈发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