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吟伸直双腿,晃晃两只套着鞋袜的脚:“你现在不嫌弃我了?”
搁以前,贺兰珏会将她往窗外丢,再不济,也是直接丢在地上,好感值上来以后,待遇都变好了。
鞋面上有草屑,是她在外面蹭的,即便如此,贺兰珏也只是替她伸手拂去。
郑雪吟可太喜欢这样的他了,用力一扑,岔开双腿,坐在他的身上:“贺兰珏,你对我这样好,叫我怎能不动情。”
“不要胡闹了。”这个姿势让贺兰珏的耳垂彻底变成水煮龙虾的颜色。
“我来不是胡闹,我有好东西给你。”郑雪吟伸手摸向枕下,献宝似的打开书页,“这是我们极乐宗的双修功法,你先看着,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问我,我们一起探讨。”
贺兰珏只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过一会儿,伸出手,将两本书取过来。
双修功法留下,剩下的那本春宫图册,他合掌一握,碎作齑粉:“此物不利心性,不可多读。”
“那你干嘛给我毁了。”郑雪吟心疼自己花的钱,这个败家仔,不看就还给她,她还能转手卖个好价钱。
“我还不是为你买的,谁叫你那日……手法生涩。”她的嗓音慢慢小下去,到尾音时,已是声如蚊呐。
“抱歉,上次是我经验不足。”贺兰珏一本正经地道歉,睫羽垂下,掩去眸中深藏的羞赧。
“算啦,不跟你计较。”郑雪吟身子一歪,躺倒在他身侧,脑袋枕上他的长臂,“你给我心头血作定情信物,我也给你一件信物,这东西原是上一任极乐宗宗主宫翡翠的,除却摄魂之用,最要紧的用处便是用在双修上。”
她将那枚青玉铃铛系在贺兰珏的腰间,手掌缓缓上移,覆住贺兰珏心脏的位置,掌中一缕流光闪现,无声无息地进入了贺兰珏的心脏。
【恭喜作者完成关键剧情:种情人蛊。】
种下这枚情人蛊,意味着中卷的剧情快要结束了。
“还有一事,下个月初七是我的生辰,我想同你讨一件生辰礼。”郑雪吟将半个身子往他怀中埋了埋,“我生来孤苦,不晓得父母是谁,养我的人在我怀中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只写着我的名姓与生辰,后来,那人病死了,只有林听陪着我,往年的生辰,林听都会送我礼物的。”
“林听?”这是贺兰珏第二次在郑雪吟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闹得不欢而散,要是知道以后再也见不着她了,我肯定不跟她吵架,第一次过生日她不在我身边,怪不习惯的。”
贺兰珏听出她语气里的失落,只当林听是出了什么事,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免得戳到她的伤心处。
若是就此打住,不闻不问,又显得不把她放在心上,贺兰珏抬起手,在她的发顶揉了两下。
这是简言之常对苏解铃做的动作。
每次苏解铃被揉都会露出小狗一样的眼神。
女孩子应该是喜欢的罢。
郑雪吟:“别摸,头发好不容易梳好的,你又给我摸乱了。”
贺兰珏:“……”
玲珑宝舫三日靠一次岸,一个时辰的放风时间,可以下船散步,也可以添置物资。
这日船一靠岸,贺兰珏便独自下了船。
回到画舫后,他将自己关在屋中,用巴掌大的石臼捣起花汁来。
“主人这是在为郑姑娘准备生辰礼?”套在腕间的红玉菩提里传来凤灵的声音,感知到贺兰珏心境的变化,它对郑雪吟的称呼已从妖女变为郑姑娘。
贺兰珏下船后去了山中,暑气将尽,山中花木由盛转衰,多已凋零,他攀上万丈云崖,才从山顶采摘来这些鲜花。
花瓣被捣碎,用细纱滤过,加入珍珠粉、蜂蜜等物,可以制成女子用的胭脂。贺兰珏偶尔翻一页放在手边的书籍,将要诀熟记于心。
那是郑雪吟给他的双修功法,这几日他一直在研读。将来二人结契是要做道侣的,郑雪吟的体质更适合双修,他应该主动学习这些,助她一臂之力。
“郑姑娘会喜欢这样的生辰礼吗?”
凤灵见过郑雪吟的作风,这妖女极尽奢靡,睡觉都要在灵石上躺着,真可谓钻进钱眼里去了。因自负清水出芙蓉,这妖女又很少涂脂抹粉,它怕自家主子白费功夫讨人嫌。
“礼物不在贵重,在于心意,她会喜欢的。”
还是东曦王朝的圣子时,每年贺兰珏生辰当日从睡梦里醒来,窗台上都会多出一件礼物。
有时是黄花梨雕的小马,有时是一支雾山紫竹做的笔,有时是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儿,不说有多贵重,小马是亲手雕的,紫竹笔是亲手做的,叫声比歌声还好听的鸟雀是从高山悬崖间捉来的。
贺兰珏从未问过送礼之人是谁,因他知道那些东西都是他的父亲送的,自母亲离宫,父亲沉迷声色,权当他这个儿子不存在。
人人都说他是受母亲牵连,被父亲冷落,可年年他的生辰都会被父亲记在心上,那些礼物不曾假手于人,皆是父亲亲自准备的。
他从容面对众人的同情或是嘲弄,在父亲每年送的生辰礼中掘出父亲对他的爱,可以细细咀嚼至很久。
郑雪吟曾说,不喜坊间脂粉铺子的庸俗气味,这胭脂是摘自云崖间的鲜花,他亲手捯弄调色,保留了最纯粹的花香,她会喜欢的吧。
想到郑雪吟欢喜到拱进自己怀里的一幕,贺兰珏心尖柔软几分。
“完啦,主人,您好像坠入爱河了。”凤灵叫道。
贺兰珏动作一顿,自问:“有吗?”
“有!”
话音刚落,船身传来巨大的撞击,上下颠晃,似山塌地陷,桌上的杯盏、几案上的花瓶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贺兰珏眼疾手快,端起石臼,护在怀中。
那厢,郑雪吟、苏解铃、简言之三人正在斗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