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元后弃他,元璧又已是弃子。
既然什么也没有了,那么也许元璧会想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呢?
谢冰柔想,譬如杀了自己。
她这样想时,便见烛火轻颤,元璧腰间刃光一吐,佩刀出鞘,竟向自己刺来。
一旁章爵倒是应景嚷了一声护驾,把元璧此等举动定性为御前行刺,便提刀迎上,替谢冰柔生生挡下。
他虽见义勇为,可心里却忍不住如常埋怨谢冰柔,怪谢冰柔生生作死。
章爵当然亦是瞧出谢冰柔是刻意刺激元璧的。
那女娘模样柔柔弱弱,心思却是深,又十分会算计人,自己是个傻子,才总被这种女孩子使唤。
元璧苍白面颊却浮起了病态潮红,眼底邪气森森,与平日里温文尔雅大不相同。
他这么一副模样,联想到他所做的那些凶狠事,旁人便觉这位元家大公子通身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邪气!
元璧也再无遮掩,生生撕去自己往日里面具。
他一向是这样的刃,只是扮得太久,也压抑得太久。
现在他如困兽之斗,与人性命相搏,他脑子里也飞快划过那些过去的快活事,那些属于他的独一无二杀戮。
他第一个杀的是莺娘,那本是一个意外,可元璧却从中得到了某些趣味,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胤都虽然繁华,可又乏味,实是无趣得很。一旦有什么令人愉悦之物,自是令人贪恋不已。
在这样心态之下,元璧很快物色了第二个猎物。
第二个女娘是邓妙卿。
邓妙卿是家中长女,性子端方,又素重规矩,年纪轻轻的就在家中当家理事,连父亲续娶的填房都插不上手。
元璧还见着她训斥妹妹。
那时邓妙卿因为家中庶妹喜爱上一个贫家子,故而对其大势讨伐。
“你说你与那沈郎两情相悦,你说那沈郎并非贪图邓家权势,也不是搭桥铺路意图让邓家举荐。你说他与你情意真挚,并不含其他。你可当真相信,真觉得他无半点企图?”
“好,便算你说的是真的。只当你们二人真是情比金坚,全无世俗之念。可沈家清贫,你若嫁给沈郎,又岂是一句有情便可饮水饱。你以为自己情比金坚,日子过得苦一些也不打紧。可是我怕你根本不知晓什么是真正的苦日子。”
“你以为的苦日子不过是房子小些,丫鬟少些,却不知真正饥寒交迫是什么滋味。我查过沈家,你嫁过去倒也不至于沦为乞丐,沈家也几亩薄田,砖瓦屋一套。可住近下雨会漏水的农屋,整日织布务农,供养自己丈夫游历谋功名,我怕你这养尊处优的身子也熬不住。”
那庶妹被邓妙卿说得满面通红,甚至跪下认错,痛哭流涕说自己绝不会再在意那个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