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自己每次撞见这位谢五娘子,对方都会给自己一些很意外的一面。卫玄虽只是暗暗观察,却也有些兴趣。
汇报完毕后,谢冰柔便匆匆下了马车。
卫玄马车其实十分宽阔,可谢冰柔呆在里面,却觉十分的憋气。
她刚刚验过尸,又跟卫玄这么应对一番,是十分耗费心力之事。待谢冰柔下了马车,方才觉得身躯有些虚软。
这验尸耗费心力,应付卫玄亦同样要全神贯注,谢冰柔都不知晓哪一件事更令自己疲乏。
她只知晓下了卫玄那辆马车,自己全身亦是一松。
只有当真凑在卫玄跟前说话,方才明白什么是殚精竭虑,句句言语都要绞尽脑汁。
卫玄复又想,为何她会称呼自己为卫侯?
今年他才二十四,虽为太子倚重,但终究不算真正操弄朝廷。他还太年轻了,在如今朝廷那些功臣跟前,还显太过于生涩。
别人都习惯称自己为小卫侯,可谢五娘子偏生却这般称呼。
若换做旁人,可能体会不到这个称呼上微妙,可卫玄却觉得有些古怪。
卫玄目光顺着打量时,便窥见章爵凑上前来,正和谢冰柔说话,又给谢冰柔抛去一个包裹。
章爵性子一向张狂,更极少向女娘献殷勤。他如此行径,倒是殊为令人意外。
卫玄这么瞧了瞧,便收回了自己目光,缓缓放下了车帘。
他虽微微有些疑窦,可终究是一个称呼上的小事,卫玄也不再放心上。
谢冰柔接着章爵抛过来的包裹,一时殊为无措。
她每次见到章爵,对方不是张扬无礼,就是暴戾凶狠。可今日章爵腔调却是懒洋洋的:“谢五娘子,你衣衫鞋袜都弄脏了,大约不像这般狼狈回去,那便换上吧。”
说罢章爵执鞭一指,指着一旁马车。
谢冰柔隔着包袱摸了摸,摸着里面衣服料子。她眯着眼珠子看日头,估摸着从验尸开始过了一个时辰了。就这么一个时辰,章爵居然个她鼓捣了这些。
他非但不显得凶狠,反倒竟似有几分细心。
谢冰柔垂头望了望,自己双足所踩男靴已是湿濡一片,衣摆上也飞溅若干泥水。
若任由这么一番打扮回去,自然十分狼狈——
谢冰柔微微一默,谢氏里有对她亲厚之人,可也有一些不和睦的目光。
可未曾想,这个熨帖之人居然是章爵——
谢冰柔心里微微一动,向着章爵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