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修延在自己身侧坐下的时候,那个随意向严肃转换的玄妙瞬间,这是苏溪喜爱的故事开头。
毫不刻意地说起开头,伴随嘴角宁静的笑容,她从不知道自己有时候笑容其实就像初春的风,有些寒冷,但是还算和煦。
“应该从哪里讲起,那就从我罹患精神分裂讲起。”
故事开始,苏溪发现自己在杜修延死后总是在梦里见到那些昔日场景。
“做梦很寻常,但是梦里再离谱的情节我都觉得合理,放在现实生活中,才能发漏洞百出。”
苏溪插播了一句自己的疑问,想给杜修延在对话中一定的参与空间。
“人在睡梦中大脑会关闭一些功能,有些逻辑在梦里不是连贯的,而是大脑自动跳过了,所以梦里也带着逻辑,但是算不完整的逻辑。”
没到这时候,苏溪总觉得这个在自己面前用平稳深沉的话去解释一些现象的杜修延,带着认真而谦逊的态度,总有些戳人。
苏溪满意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他比自己年级大,也比自己稳重成熟,更比自己高大,却毫不妨碍苏溪会有片刻将他的魅力转化成一种可爱。
他倒是不介意自己被摸头,反而用一种探寻的宽容的眼神看她,并没有半点当乖巧的自觉。
这种不必不让反而还关心她的意图的反应,有时候反而让苏溪为心里捉弄的心思感到惭愧。
“好吧,小插曲,我继续说……”
一开始她只是梦见一些熟悉的场景,后来开始出现一些对话,或者擦肩而过,那都是自己记忆里没有的东西。
“我起先很开心,因为我以为你在给我托梦,但是每次你问我的问题,我都无法开口回答。”
“再后来,我的梦境变得诡谲,甚至有时候在厨房做菜的时候会听到你跟我说&039;炖汤的时候放点人参&039;,‘炒菜最后才放盐’。”
“我条件反射地回答:知道啦。但是一抬头,屋里只有我自己,和汤锅咕噜慢沸的气泡声。”
“我会有时候忘记一些现实,会有短暂的瞬间误以为你没死,有个声音在跟我说,这是一场巨大的阴谋,他们联合起来用你编织死亡的谎言来骗我。”
“车队里的同事察觉到我偶尔会对着空气说中文,就让我去看了医生。”
“我那时候只是偶尔和幻觉互动,但是医生说那是不良的兆头,我如果继续分不清现实,就会精神分裂,其实精神疾病早已不足为奇,但是我如果精神出问题,将不能再为车队工作。”
“没有一个车队会放心让一个精神病人,触碰那直接影响车手生死的赛车。”
“车队给我三个月的假期让我调整,在药物和医生的共同干预下,我再也不会对我的幻觉说话。”
“包括在梦里,哪怕我可以回答,但是我也不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