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苏溪却无法安心入睡,她总觉得心里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
大概是,她还没有表达感谢吧。
“我很感谢你,虽然我知道你喜欢听别人说谢谢。”
“有什么感谢的?”杜修延低声开口,在封闭环境下他的嗓音几乎没有瑕疵。
苏溪想了想,有些踌躇地深吸一口气,才慢悠悠地说道:
“有很多事情,以前只存在于我的想象中,我从没有奢望有一天真的能实现。”
“比如?”杜修延聪明如斯,却似乎还是难以听懂她模棱两可的话。
“比如枕在你的腿上,我想象过那种感觉,但是无限的想象最终还是屈从于无法实现的现实,但是现在我感受到了。”
她叙述时娓娓道来的语气,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在忆起年轻过往时的百感交集。
她也许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自己身未老而灵魂沧桑。
“和你想象中一致吗?”他问道。
“不一致,人是很难凭借单纯的想象就能精确感知世界的,我觉得真实的触感比想象中好很多,让人心跳都因此变得缓慢,因为心安。”
她用了十六年的时间,经历死生,还有失而复得,她终于才学会如何接纳他人的好意,学会如何在被爱的时候心安理得。
尽管她不知道这次自己是否还能幸运地被爱。
回应苏溪的是一阵的缄默,正当她不知道作何动作的时候,才听到了一声迟来的但是及时的浅笑。
那笑声很低,但是足够给人勇气和愉悦。
杜修延像是在回味着苏溪之前的话的,说着:
“‘心安’这个答案让人感到很高兴。”
苏溪很快联想到杜修延之前所说的“被需要感”。
就如同当自己养的小猫,在人下班开门的瞬间,发现它已经在门口蹲着迎接你了。
还有当它蹭着你的裤腿在让你陪它玩的时候,那也许是一种难以拒绝的幸福。
苏溪没有动弹,只是在黑暗的车厢中有些茫然地眨眨眼,最终眼神聚焦在了一个点上,似在沉思。
最终,像是被一阵轻柔的微风裹挟,在杜修延看不见的角度里露出了恬静的笑容。
一个小时候,苏溪下车的时候还是重新穿上了自己的鞋子。
她披着浴巾走在前面,杜修延在身后不远。
恰到好处的距离,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又不至于扰乱苏溪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