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顾千筠颤栗的双唇,亲吻着无色的尘灰:“是我把她害死的。”
虚无缥缈的一切都是血色。
顾千筠正在经历最恐怖的噩梦,她用疲软的双腿,支撑着自己一步又一步往门口走。
身体好像随时都要砸向地上。
时安很害怕,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几步,从背后抱住顾千筠:“顾姨,别怕。”
连背脊都刻着脆弱。
顾千筠颤抖地转身,悲伤的、泛滥的泪水漫在她漂亮的眼里,可她还是认真地去抱时安:“安安,你怎么也哭了,别哭,我没事。”
时安在顾千筠怀里点头,而后,无声地松开手,去沙发上坐好,她知道,顾千筠要走了。
低头,地上有一个橘子。
粘着脏东西。
时安盯得眼发麻,她不知道她在哪,一晃神,她便在凉爽的秋天。
“爸爸,我想爷爷了。”
“正好爷爷也想你,那我和妈妈去把爷爷接过来,好不好?”
时安记得,那晚下了很多雨,她趁时大川不注意,见到了爷爷,也见到了爸爸妈妈。
只是,他们都冰凉。
捡起橘子,时安把它握在手里,她听见顾千燃说:“我陪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她又听见顾千筠说:“千燃,我以为湄溪是装病,才彻底跟她断了联系,如果我早知道她是真的生病,她是不是就不会…”
时安在心里往下念着:死了。
橘子被她捏碎,淌着汁,是橙色,又像红色,她嚼着记忆。
倘若她不嚷嚷着要见爷爷,那他们就不会死,她也不用搬进顾姨家里,沈湄溪就不会和顾姨闹得不愉快,她也不会死。
时安浑身发沉,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她心里飘:他们都是无辜的,是你把他们害死的,你就是个祸害。
可惜顾千筠已经自顾不暇。
她能做的,也只有在出门前,嘱咐说:“安安,等我回来。”
时安凉着眼:“好。”
说完,她脸朝向下,看黑色的裤子上染着橘子汁,不去看任何人,也不想再与任何人攀关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会让别人变得不幸。
用力看,是黑暗茫茫。
夜里。
时安梦到了很多人,有爷爷,爸爸妈妈,还有跟她说‘我是真的生病了’的沈湄溪。
猛地睁开眼,时安在如此催泪的情境下,竟留不出眼泪,也没打算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