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是香,不过这鲫鱼汤是不是忘放盐了?”容谢问道。
“不会吧,这是我?专门?叫大厨做的,繁世阁的大厨还能犯这种错?”沈冰澌说着?,尝了一口,“还真是!”
容谢看着?奶白的鲫鱼汤,心中有了一个猜想,沈冰澌毕竟是个不做饭的人,会不会是他跟大厨沟通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误会?
“你是怎么跟大厨说的?”容谢问道。
“我?说……”沈冰澌难得?的犹豫了一下,“院子里有人旅途劳顿,需要滋补身体。”
“嗯……”容谢脸颊微热,他知?道沈冰澌什么意思,这么说这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沈冰澌等不得?了,撂下勺子就往外走,不一会儿,他带着?两个侍者回来。
两个侍者一路挨骂,走到?桌前时都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亏得?还是宫里退下来的大厨,这做的什么?你们尝尝!”沈冰澌指着?桌上的鲫鱼汤和小菜。
容谢拉住沈冰澌肘部衣料,向两个侍者询问:“是你们向大厨传的话吗?大厨做这道汤的时候有吩咐什么吗?”
“有是有,”两人看见容谢这样客气又俊美的公子,不由得?心生亲近,也多说了两句,“孙师傅说,这鲫鱼汤最是下奶,只?是月子里不能多吃盐,所?以用一种特殊的香草代?替调味,还是他的独家秘方呢。”
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谁跟他说有人坐月子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沈冰澌当场暴躁了。
容谢虽然也很尴尬,但这个结果,他其实?从吃到?没味的鲫鱼汤那刻起,就猜到?了。
经过一番解释沟通赔礼道歉,事情总算弄清楚了。
沈冰澌出去跟人家说,要专门?做滋补身体的早饭,大厨不知?道怎么听成了月子里滋补身体,正好?他在宫里的拿手好?汤贵妃养身汤(鲫鱼汤)没有机会施展,在厨房里精心调制了好?一会,得?意地捧上来,结果却闹出这么一场乌龙。
虽然是听差了,但责任还是在厨房,厨房管事和大厨一起登门?道歉,还说这段时间的饭菜他们都包了,希望能弥补一二。
容谢不愿见人家尽心尽力做事的大厨,因为一两句话的误会就点头哈腰地道歉,说不准之后还要挨罚,便?轻声对沈冰澌说,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饭菜全包也没必要,他还想上外面吃点别的,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沈冰澌本来也只?是因为没让容谢吃好?感到?恼火,这会子火气也下去了,听他这么说,就点点头,原样转述给厨房管事和大厨。
管事笑道:“这位公子真是心善,放心,这也是阁里一贯的规矩,不能让客人稍有不满,不会算在孙师傅一个人头上的。”
那大厨也是个直爽人:“是这么回事,小公子你就放心吃,孙师傅我?呀,不差这点钱,只?是别处厨房咱看不上,也就繁世阁这金字招牌配得?起我?这个前宫廷御厨。”
容谢被大厨逗笑了。
他一笑,那大厨又忍不住直言:“小公子生的仙人一般模样,又心地善良,怪不得?那位大哥这样精细呵护着?,吃个早饭都要到?厨房特地叮嘱……”
管事咳嗽一声,示意他别说些有的没的,别刚把人安抚住又给挑起来了。
沈冰澌倒没什么所?谓的,大厨说的是事实?,他一向不会因为别人说出事实就翻脸。
一场大乌龙过去,厨房要给他们重新做早饭,容谢嫌浪费,只?把冷掉的汤热一热,加了调味,直接当作早中饭吃了。
不愧是大补之物,两人吃完,都有点热。
“今天去哪里?”容谢问。
“远处是来不及了,城里,你想去哪儿玩?”沈冰澌看向容谢。
挚友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肤色也不似过去那样苍白了,即便?在白天?,莹润的也像会发光似的。
“那就……翰墨坊,随便?转转?”容谢眼睛亮晶晶地说。
翰墨坊是卖书和文房用品的地方,容谢最喜欢在这种地方逛,一逛就逛了大半天?,淘下的旧书和抄本垒起来能有一人高,全都塞进随身锦囊里,下半年都不愁没书看了。
沈冰澌抄着?手在旁边看,偶尔看到?一本带图画的,他才拿起来瞅瞅。
“客人好?眼力,这一本是南皋哭哭客的《绣像本银鉴月》,原本早就脱销了,这是咱们书坊专门?聘请前宫廷画师一枝桃临摹的版本,你看这画质,这功力,在别处有钱都买不到?啊!”那中年儒生打?扮的书贩子嘿嘿笑道。
“我?看这画工也就普通么。”沈冰澌一向不吝啬当面批评人,“也没有山水花鸟,也没有舞刀弄枪,全是一簇一簇的人站在屋子里,有什么意思。”
“客人说笑了,再?往后翻翻。”书贩子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还作了个往后翻的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