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见他的声音:
“不睡觉干什么?”
“睡不着。”
“回家太兴奋了,睡不着?”
我说是挺兴奋,但没说是因为回家。
“你转向我呗。”
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是无法抑制的春心。顿时有点后悔,希望他装作没有听见,过了一会儿却见他翻过身来。
月光顺着他的眼角向下流淌,勾勒出鼻根的形状。
“干什么?”
“靠窗的位置冷,你睡边上点,不容易冻到。”
“我每周去两次健身房,冻不到我。”
我想说两次健身房算个卵,隔三差五发烧感冒的不都是你。想了想还是闭嘴,我今晚想睡在自己的卧室。
他没再背对着我,半张脸藏在白色被褥下,只露出闭着的眼睛,和鸦羽般的睫。
好安静,安静到我想要毁坏这一刻,告诉他:哥,我知道你的小秘密了。
我也是你想要保存的一部分珍品吗?
这一瞬间,好想要吻他,他的眼皮、嘴角,他的发梢。无关性 欲,是肾上腺素在作祟。
妈妈就在隔壁,我却想要亲吻我哥。下流的我,难怪会被压在衣柜最下的角落。
过年走亲戚,我们家的传统是,先走妈妈这边的亲戚,再走继父那边。一大早我们就开车到二姨家。好几家人坐在一起,能用的椅子全都摆到客厅。今年表妹表弟来了四位,两男两女,我陪着表弟们玩马里奥赛车时,六七岁的小姑娘们拿着发绳要给我编辫子。
我赶忙把池易暄叫过来,说他头发比我长,你们给他弄!
池易暄今天穿了件大红色的毛衣(妈妈让他穿的),配条卡其色长裤,多么喜庆的穿搭,怎么着也该让他显得明媚。然而他一来,客厅气温骤降。他一手插口袋,斜着眼看我们,问我叫他做什么。
我坐在地板上,高度与表妹们齐平。从下往上看去,我哥只显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表妹们面面相觑,又过来抱我的手臂:“我要给白意哥哥编!”
两人拽住我的头发就开始薅,我惨叫一声,表弟们趁机弯道超车,将我甩在身后。
池易暄在我们身后的沙发上坐下,右腿翘起搭在左膝盖上,一声不吭地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