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子,你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好让朕高兴高兴!”
帝王寝殿内,永庆帝着一身寝衣,满是兴味地拍打身下的贵妃榻。
明明是仲春时节,屋里也没有任何取暖的炭盆,永庆帝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他刚吃了一粒丹药,这会儿只觉浑身燥热,宛若置身火炉之中。
永庆帝扯了扯衣襟,懒洋洋地闭眼,示意全公公快些说。
全公公微微弓着腰,绘声绘色地讲述起皇家别苑内发生的事。
“状元郎醉得不省人事,几位殿下都拦着三殿下,还说什么状元郎只是个孩子,只是一时顽皮,气得三殿下当场丢了剑扬长而去。”
永庆帝睁开眼:“所以说,老三真没能拿韩榆如何?”
全公公点头:“几位殿下都护得紧,生怕状元郎被三殿下伤着。”
“呵,他们何时这般良善了?”永庆帝眼神微冷,“韩榆呢?他又是什么反应?”
全公公没忍住,噗嗤笑了:“状元郎睡得可香,再大的动静都没能吵醒他,最后还是沈大人的孙子与另一位二甲进士带他回去的。”
永庆帝本来因为韩榆的反应乐不可支,听了后半句,嘴角倏地落下。
良久,吐出一句:“是朕对不住他,可是朕没办法啊。”
语气飘忽,带着不易察觉的惆怅与愤恨。
全公公低眉顺眼,嘴皮子上下翻飞,一连串哄人的话就不带
停顿地往外冒。
永庆帝听得心里舒坦不少,点了点他:“你这老小子,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伶牙俐嘴。”
全公公嘿嘿笑:“陛下说的极是。”
永庆帝抚了抚燥热的胸口:“你老了,朕也老了。”
全公公义正辞严道:“陛下如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何来年老一说?”
“也是,朕还没老。”永庆帝想到后宫里被诊出怀有身孕的嫔妃,永庆帝不由沾沾自喜,对全公公也不吝夸赞,“你也还机灵着,殿试这回若不是你发现,朕还真着了那群老东西的道。”
全公公只一味地笑。
“还有上回有人行厌胜之术,若非你泼了那姓方的道士一下,朕哪能看破他的伪装。”
全公公笑呵呵地说:“奴才也是一时不慎,还是陛下火眼金睛,一眼瞧出那人不对劲。”
时间倒回到三月十五,会试放榜这天。
永庆帝依旧缠绵病榻,当他从方道士口中得知自己在宠幸嫔妃时晕厥是因为城东城南一带有人暗中行厌胜之术,顿时龙颜大怒,派禁军挨家挨户地搜查。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黄信将贼人捉拿归案,送去刑部大牢严加审讯,很快得到一份认罪书。
永庆帝听闻陈子显认罪,便将方道士召到御前,赏他黄金百两。
方道士含泪谢恩,又与永庆帝探讨起所谓长生之法。
说到尽兴处,永庆帝喉咙干哑,全公公便奉上茶水。
永庆帝又让全公公
给方道士斟一杯茶,全公公照做,端着茶杯走过去。
也不知怎的,临到跟前了,全公公忽然左脚绊右脚,直直朝方道士摔去。
砸得方道士眼冒金星不说,杯子里八分满的茶水也浇了方道士一头一脸。
全公公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一个是自幼在身边伺候的内侍,一个是可以让他长生不老、永葆青春的大师,永庆帝决定和稀泥,赏了全公公两板子。
就在禁军入内,准备拉全公公出去打板子的时候,全公公忽然怪叫一声。
“方大师,你、你的脸!”
永庆帝循声望去,却见方道士脸上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成了花猫脸。
定睛一瞧,方大师怎么跟他后宫里的嫔妃一样,往脸上涂脂抹粉呢?
永庆帝暗自纳闷,越看越不对劲。
——那脂粉底下,分明藏了张不一样的面孔。
永庆帝当时惊呆了。
身边有个带着假面的人,还是备受自个儿尊崇的大师,这还得了?
永庆帝也顾不上让人赏全公公板子了,喝令禁军捉拿方道士。
经过一番审问,原来这方道士就是前段时间在越京闹得沸沸扬扬的富商妾室残害正妻与嫡子事件中侥幸逃脱的道士。
一个草菅人命的道士混进宫中,还成了御前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