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车,她脱掉身上的夹克男士外套,迭好,还给它的主人,沉默不语。
封闭车厢,他身上传来一股书墨香的味道,堪称毫无欲望的味道。
周向群隻说一句,“小张啊,京季。”
不是疑问句。
出了名的官府菜。
她发现,这世上有种男人,说话从不带疑问句。
全权决定。
“我不饿。”
周向群看腕表,缓慢取下胸口佩戴的钢笔在稿纸一记,“2点46分等到晚8点,你吃过什么东西。”
“荣派虽然好吃,但是好贵,你有钱吗。”沈婧突然问。
问得十分真诚,十分贴心。
最震惊的是司机,余光揭过后视镜,他家领导的额头筋一鼓一鼓的。
那一袋豆浆油条,作风节俭朴素的老男人,沈婧对周向群的印象这辈子改不掉了。
周向群神色绷直,对上后视镜里看好戏的眼睛,吩咐,“小张啊,踩油门,送她回家。”
“吃饭,我不说话了。”她老实巴交。
被她逗了,周向群憋着笑,把纸巾递给她,“不哭了?”
“肚子饿。”
周向群嘴角抽动,“阿沉的脑筋当初肯定转不过来,才会喜欢你这么个东西。”
开什么玩笑。
喜欢二字在周二公子身上挺奢侈。
她说不说话,真的不说话,下巴贴在窗口,玻璃窗映出她的眼睛,眼眶湿濡濡在打转。
周向群打开牛皮的文件袋,递给她一份表格,“倘若被针对有诉求,写下来,投去有关监督部门,核实后会有人去调查问题。”
沈婧回头问,“你是在帮我吗。”
周向群面无表情,“嘴里没句好听的话,谁要帮你。”
沈婧没接,商业竞争,对手是没道德底线,一旦查不到什么,对手只会对她更变本加厉,她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
二人一前一后下车,进餐厅。
一顿饭下来,她吃得特别慢。
周向群给她装了碗花胶汤,放她面前。
“谢谢。”
她双手轻轻拿起小杓。
指尖捏着,她以前弹琵琶,指甲都是干净的,这回上了层清透的指甲油,粉粉嫩嫩。
小女生。
周向群收回目光,淡静吃饭。
全程的晚餐,周向群自始自终都没说一句话。
沈婧觉得吧,姓周的吃饭都不爱说话,礼貌过头。
一旦吃完饭,说的就不是人话了。
周家的男人,她隻接触过两位。
权,名,势,利都有,皆是骨子里藏着另一面的男人,很善于伪装自己的城府,只会让你看到该看到的一面,营造出一种假象,他好像就是这样的人。
他的本质,你永远摸不透。
晚十点,周向群将她送回沈家,跟着进沈家宅门。
三更半夜,沈家该睡的睡了,隻留门。
她失神落魄,他终归不放心小姑娘。
佣人从石阶走下来。
“四小姐,我们一晚上都找不到你。”
看到周向群…
“周…周…”佣人连忙改口,“周先生,您怎么深夜来访,下雪呢,进屋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