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潘蕃的脸色就黑了,看着何瑾不由双目喷火,心中腾腾地在咆哮:好一个厚颜无耻之人!
什么你离开后,怕城中治安功亏一篑?根本就是你故意寻理由,在老夫面前邀功呢。
并且,最让潘蕃无语的是,这等功劳还不能说何瑾什么:这种事儿,他要不主动邀功露脸,自己就会认为理所应当,然后给忽略漏过去
这小子,对人心的把控如此精准,真是个人精儿!
也由此,感觉被摆了一道的潘蕃,几乎恶狠狠地挤出个笑容,揶揄道:“润德此番真是辛苦了,此等功劳,战后老夫必向朝廷请功”
说完这话,不待何瑾道谢,当即又咬着牙问道:“不过,肃清城中奸细一事,可否加快些进程?”
得了潘蕃的许诺,何瑾立马就满足地笑了:“为保淮安上下,下官自会竭心尽力!明日此时,必将此事办妥!”
这下潘蕃也得了何瑾的许诺,同样笑了起来。只不过,那笑里跟藏着杀猪刀一样:“那便有劳润德了。”
何瑾就更像个笑面虎,躬身回应道:“嘿嘿,大人尽管放心”
东北何同知看着两人的笑,冷不丁就打了个寒颤:我的娘,这高手过招,话里有话。果然他娘的太有技术含量了。
很快到了晚上的时候,淮安城被一片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整个城里,静悄悄的几乎没什么声音。因为临战的缘故,城中实行了宵禁,这时候大街上除了巡梭的后备队外,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
然而,就在这样一片万籁无声中,一条黑影还是在城楼的灯火下闪了一下。负责守城的兵丁当即身子一紧,端起长枪喝道:“什么人!”
那人缓缓从黑暗中走出,露出一张看似焦急无奈,实则带着几分矜持的脸:“哎呀,这不是罗老哥嘛今日正巧是你值夜,我可算有活路了。”
八个兵丁当中的姓罗的班头,就拿着火把晃了此人一眼,脸色不由一惊:“刘管事,怎么是你?”
这位刘管事看起来与罗班头有些认识,而且从罗班头的反应来看,还是他平时巴结都够不着的人物儿。
“这不城中戒严,老爷想送个信都没门路,只能让小的来了”刘管事一看就是场面上的人,有了话头儿后就露出笑脸,热络地言道:“罗班头,你也知小人家的老爷,是什么人物儿吧?他想向外送封信,也很正常吧?”
罗班头就有些为难,道:“白天的时候,也没说不让送信”
“信是送往京城的,而且老爷不想让人知道”刘管事这会儿凑罗班头已经很近了,微微一抖袖子,两个小银锭就丢在了罗班头的手里,话音儿也有些神秘起来:“罗班头见多识广,这种事儿你懂的。”
罗班头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因为戒严期间,白日送往驿站的信,都是要拆封的。
可有些官绅大户在外都有门路,这种敏感时候免不了,会有些见不得人的往来或交易。甚至有的,干脆就是安排后路的。
于是往常他们这些,根本不被瞧上眼的丘八们,就开始吃香了。非但能收到好处,还能卖达官贵人一个人情,正是天赐良机。
再然后,罗班头也就神秘地笑了起来:“老汉我懂,这些当然懂”说着,就收起了银锭,转身对着手下那些兵丁开始吧吩咐。
可就在刘管事以为城门要打开一条缝,自己可以悄咪咪出城的时候,却听罗班头吩咐的是:“来呀,又逮到了一个,绑起来!”
“又,又逮到一个?”刘管事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妙。可六个兵丁,已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罗班头就恭恭敬敬地将银锭,交给了一名穿着普普通通的少年兵丁,道:“大人,你看这?”
少年兵丁就抬了一下斗笠,露出一张狡黠的面容来:“还是照例留着给兄弟们补贴下。我就是觉得今晚肯定有好戏看,来这儿瞧瞧热闹罢了,你们不用管我”
被绑着的刘管家看到那面容,却一下吓得魂儿都出来了:“何,何同知你这恶鬼魔头,都亲自来了?”
何瑾就龇牙一笑,道:“嗯,是我锦衣卫诏狱欢迎你哟。”
一听这个,刘管家当即裤裆一热,两眼一黑倒了过去。何瑾见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摇头道:“唉,又吓晕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