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疲惫又饥饿的倭寇,个个满怀着憧憬,可眼前的情景却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再往前行进,还是发现没半分的人影。
虽然盐场还有屋舍,可尽是一副人去楼空的景象。翻找这里的仓库,一粒粮食甚至连一粒盐都没找到。
除了不能啃的木头外,什么都没有。
饥肠辘辘的倭寇气急败坏,又奔到附近的一处灶户以前聚集的村落,只发现了一些粮食的残迹。
不过很显然,这是百姓们在撤退时,将一些带不走的粮食堆砌了起来,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只剩下些没烧尽的焦黑颗粒。
可就是这些都烧焦的粮食颗粒,也让倭寇们疯抢起来。他们也不嫌脏,抓起混着焦土的粮食就往嘴里塞,仿佛饿死鬼投胎。
甚至,就因为这样的疯抢,还差点有几个倭寇拔刀相向。
远远趴在树林里的李承祐和张仑看到这一幕,不由都傻眼了:大明的劫匪们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到这份儿上吧?
这是传说中穷凶极恶的倭寇,完全是一群饿疯了的叫花子吧?
谁知这时候,何瑾已换上了一副面孔,解释道:“你们可也别小瞧了这些饿死鬼,这些家伙的战斗力真不是吹的。”
“越是穷山恶水的地方,那里的人越轻生忽死。你想想他们为了这一点烧焦的粮食,都能拔刀相向,等看到你身上华贵的盔甲、锋利的兵刃、舒适好看的衣裳后,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李承祐和张仑闻言,就不由自主地瞅了瞅自己的身上,然后不寒而栗的打了颤:毕竟,再勇猛的狮子,也架不住不要命鬣狗的疯狂攻击。人要是跟鬣狗一样不要命起来,真的很可怕。
“这些扶桑人自有遣唐使以来,只从华夏学会了有利于他们的小礼,而忽视了整个苍生的大义。”
“毕竟他们那旮沓小地方,也容不下胸怀宇内的气度。随后这些小礼又被他们美名其曰‘武士道’,说白了就是脑子一根筋。”
说到这里,何瑾又不由鄙夷一笑,嘲讽道:“这些家伙,战败了宁愿切腹自尽,都不愿承认失败悔改。对付这样的民族,只有死死将他们踩在脚底,他们才会极尽谄媚恭敬地拜服在你脚下。”
听完这一番解释,张仑虽然疑惑何瑾为何好像很了解这些倭寇。但毕竟都已习惯了,干脆就问了最重要的问题:“那,那叔父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然后何瑾就深沉地一摊手,道:“我咋知道?陛下和巡抚大人都让我低调收敛一点。此番我就是来看个新鲜热闹,哪知道该咋办?”
张仑和李承佑登时傻眼。
这时候,那位全副武装的倭寇头领,也拔刀制止了那些哄抢的倭寇。他仔细检查了一番粮食残迹,又来回踱步了几下,最终唤来几个浪人武士叽里呱啦了一阵。
那些被唤来的浪人武士,当时先一正身挺胸,然后有力一躬身后,便四散带着手下倭寇继续探查起来。
其中的一路,正迎着何瑾等人的藏身之地赶来。
可就在何瑾起身要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时候,忽然听到粮食残迹那个日本头领,用字正腔圆的大明官话,吼了一句:“要是翻遍盐城都找不到一粒粮食,我就杀光整个淮安,给那些官绅们些厉害瞧瞧!”
一听这话,本来都悄悄爬起来的何瑾,忽然目光就复杂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为了自己以后日子好过些,还是要低调收敛些为好,但放着这么一个优秀的情报来源,不上去弄一弄,未免太心痒了。
然后眼珠子一转,就向李承祐和张仑小声问了一句:“你们说,抗拒巡抚大人的命令,是不是显得我挺骄恣放浪的?”
两人闻言,当然就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废话,这难道还用问吗?
然后,何瑾就自言自语了:“嗯,这样骄恣放浪的人设,比起愚痴蠢笨来,好像更适合我一些。”
紧接着,就在李承祐和张仑根本搞不懂,何瑾要弄啥嘞时候,就见何瑾忽然蹦了起来,对着远处的倭寇们挥手大声喊道:“嗨,远道而来的倭国朋友,你们辛苦了,wel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