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咒骂声瞬间爆发,别说那些本就恨何瑾入骨的官员,就是之前还支持他的也忍不住大骂起来。
甚至勋贵武官当中的张懋、朱晖等人,也不由得唾了一口:“这小子我们还是想法子赶紧弄死算了!”
弘治皇帝闻言,也足足愣了一大会儿。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才抬手示意锦衣卫和东厂干事维持起秩序。待场面终于平静了一些后,连忙开口问道:“此话何意?”
“臣的意思是,嗯陛下知道今日一旦打死这些朝臣,会有什么后果吗?”何瑾看样子还没组织好思路,只能先这样来了一句。
这可一下犯了弘治皇帝的忌讳:朕难道不知一下弄死这么多朝臣,十几年的仁君名声,就会毁于一旦?
而且,后续还会给朝廷体系的正常运行,带来诸多不利的影响。
好在何瑾说完这话,未待弘治皇帝开口,又急忙说到:“陛下莫要误会,臣的意思是也不知一种狗屁风气,是如何盛行开来的。”
“反正今日陛下打死了这些朝臣,他们非但不会被钉到青史的耻辱柱上,反而立即会以敢于廷争而声闻天下。”
“甚至陛下可以发现,大明廷杖还导致了一种副作用。嗯就跟眼下的左顺门一样,愈发让这些官员有恃无恐。就跟一群偏执狂似的,不管朝廷讨论的决策是对是错,纯为反对而反对。”
这话比起千篇一律的求情来,倒是一个十分新奇的角度。而是提出的问题,也的确让弘治皇帝百思不得其解。
不由得,他就被吸引了进去,点头道:“你继续”
“臣没啥好继续的,反正坚决不能便宜了他们!”
何瑾就咬牙切齿,一副要啃了那些官员的样子,道:“哼,简单打死了他们,却让陛下背负昏君的骂名,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届时他们虽然没了官职,却在士林中却有了莫大的声望,俨然就是士林中的领袖,还会成为一方官府都不敢招惹的豪绅。”
“如此子孙后人又得官场的照拂,接连不断地欺君罔上此等风气断不可涨,陛下一定要从根源入手,彻底铲除这股不正之风!”
这一下,弘治皇帝不由兴致更浓。
此番他之所以这般强硬,就是怕官僚集团的权力侵夺了君权。可如何瑾一分析,事情果然是那样,大明朝的官场风气很是不正!
且假如自己一意孤行,非但只会加重这等风气,还会让这一朝局势立时动荡不已,大好场面迅速滑坡。
“那你的意思是?”
“杀人太没技术含量了,臣的意思杀人就要诛心,要将这些所谓忠臣的丑恶嘴脸,死死钉在青史的耻辱柱上!”
何瑾说着扫了一眼那些官员,蔑视道:“请愿抗议可以,但要有理有据有节,不能失了臣子的本分。尤其像丁侍郎那种,将陛下和满朝文武当傻子玩儿的,更是要予以严惩!”
听这小子说了半天,最后矛头竟转到了自己身上,丁永当即不屑一笑,唾了一口血沫道:“无耻狗贼,真如狂犬吠日,不知所云。”
“老夫所为可昭日月,千百年后自会有人公断。你这狗贼摇唇鼓舌可杀我身,却诛不了我的心!”
何瑾见状,却摇了摇头笑道:“千百年过后,人们都很忙的,没空儿去记你这货的虚名。另外,都到了这个时候,咱多一点真诚,少一分套路不行?”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下阴沉起来:“真以为你那点画画肠子,能瞒得住世人?”
“你,你什么意思?”望着那淡然却锐利的眼神,丁永这时竟有些胆怯心虚了,再无之前的大义凛然。
“朔望朝参的时候,我记得丁大人可没反对通商互市。如今却一下成了请愿的领头人,诸位难道就不觉得事有蹊跷?”
何瑾哈了一下冻僵的手,从怀中抽出一摞书信,不屑道:“别说什么通商互市动摇国本,你们其实比谁都看得清,这是对大明百年难遇的一次良机。”
“之所以抗议如此凶,无非你们想主宰这块肥肉罢了。可陛下早就看出尔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将你们排除在了利益之外。”
说着,他便扬起了手道:“陛下,此乃丁永及朝中一些官员,写给火筛的信件。言明只要火筛一脚踹了臣,他们照样可令通商互市达成,甚至还会给予极大的优惠。”
风雪中,何瑾最后厉声怒喝:“这一场请愿,从头至尾就不是什么理念之争,而是这些野心之徒欺君罔上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