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义看了他良久。
忽而一笑,从光下走入影中,“宦海浮沉,苦多甜少,爹来陪你。”
“其他叔伯兄弟——”
“遣散。”
李云霄望了过来,眸中暗光涌动。
“江湖人,江湖老,从今往后,世上再无断剑山庄。”李怀义说道。
半月后,显赫一时的断剑山庄一夜消失,李怀义散尽家财,门徒飘零。
与此同时,晋国成立密探组织,名为“绣衣”,首领姓李。
一月后,章圆礼收到了李怀义的来信,他将信读罢,末了,笑了笑。
恰巧徐偈推门而入,章圆礼将信收进袖中,徐偈便笑了,“又来家信了?写了什么?”
章圆礼瞪他一眼,“我的家信,不给你看。”
“只要不是我的坏话,不看也罢。”他挨着章圆礼坐下,在他肩上捏了捏,“最近主持白衣累不累?”
“累啊……”章圆礼抱怨,“七八岁的孩子,闹起来真够头痛。”
徐偈皱眉道:“那个叫钱羿的,又缠着你了?”
“那倒没有,”章圆礼眼珠子一转,“你吓唬他了?”
“天天缠着你给他讲故事,成什么样子。”
章圆礼笑着戳他头一下,“你怎么连七岁孩子的醋都吃?不过啊,那个叫钱羿的确实有天赋,我瞧着将来差不了,当然,别的孩子也都很好。”
徐偈点点头,“前几日我去查看,瞧他们都学有小成,将来必堪大用,能有这样的成绩,是圆礼的功劳。”
章圆礼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会儿,忽而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瞧着他们可堪大用,可我与他们相处久了,想到将来他们肩负的责任,或可遇到的危险,又于心不忍。今日李晓琼用剑划伤了手臂,不说疼,只悄悄掉泪,我发现时,血已染红了袖管。我问他为何不告诉我,他却说这点小苦都吃不了,如何令我满意?可我心里,并没有要他吃苦忍痛的意思。”
徐偈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不用你提醒,从他入白衣的那一天起,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责任。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不仅他们,便是你我,若家国有需,亦当以身报国,这是所有男儿之责,何须怜悯嗟叹呢?”
章圆礼又瞪他一眼,“好大的口气,百姓求温饱,孩童企怀抱,图的不过是眼前事,怎么就得给你们徐家捐躯了?”
徐偈揽着他笑了,“朝阳王好犀利的话,朝阳王是我们大虞请来的贵客,的确不该给我们徐家捐躯。”
章圆礼却突然把徐偈的胳膊放了下来,“你是不是看到我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