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读的高中采取了男nv分班的制度。
男生跟nv生的运动服分别是鲜明的蓝se与红se,所以若是眯起眼睛注视那些待在c场上t育课的学生,红与蓝的se块总让人联想到面包上的霉菌。
印象中,霉菌往往是一块一块地产生。但想了想,若非具有相当程度的面积,也看不出来是霉菌吧。
我是b较孤僻的霉菌。
尽管不讨厌t育课,每次上课身t却都会不舒服。
这并非藉口,是真的不舒服。医生认证的那种。
虽然对於「这种状况」有着b较亲昵的说法,但个人对外则是千篇一律地称呼那为「本能」。尽管还不曾有人问过我。
我与本能和平共处了好一段时间。
它让我能够生存,我则善待它,让它拥有「生活」。
那麽,生活又是什麽呢?
当我选择坐在榕树下荡着双脚时,穿越枝叶缝隙的锐利日照提醒我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因为课程才刚进行没多久,就有同学因中暑而不得不前往保健室。
yan光的碎片随着风吹而晃动着,我举起手,试着让其中一片碎片停在白皙的手臂上。
现在到底多热了呢?我选择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方式来确认。
气温「似乎」是三十二度。
照这样下去,放学前「似乎」会降下一场为时三十分钟的雷阵雨。
现在如果翘课了,老师「似乎」不会发现。
距离自身越接近的事物,准确的程度就越高。
我不清楚其他人如何看待这个世界,但就我来说,只要眼睛是睁开的状态,天地万物宛如多了一层朦胧的「膜」。那个「膜」类似气象报导中的台风路径图。台风虽然驻足在某个点,路线图却总是呈现出甜筒的形状。
总而言之,我是靠着这种不确定感存活下来的。
靠着描绘出一个又一个的甜筒,然後闪过那些危险。
纵然得知试卷的答案,却不清楚是如何推论出来的。
我只知道,这绝对不是幸福。
「红花红花,你在g嘛?」
一位走路时会打平手肘、步伐宛如企鹅的nv学生朝我走了过来。
对方是我的同班同学,铃叶。
她拥有蓬松的及肩乱发,带着复古的圆框眼镜。
身上没有饰品,裙子也中规中矩地超过膝盖。
铃叶对流行毫不敏锐,纯粹是收到折价券才换掉原先的胶框眼镜。结果新的意外适合她,脸型不但被修饰,原先被挡住的眉毛也露了出来。看起来挺可ai的。
若要说印象,大概是会排队买红豆饼的德国牧羊犬。
这个人的身上几乎不存在象徵未来的「膜」。
因为她对於人生没有特别长远的规划。
并非自暴自弃,而是舍弃了挫败感。
铃叶从不与他人b较,鲜少他人交流,一切纵然毫无规划却又有理可循,因为行为当中依旧存在着核心。
也就是快乐。
她同时是我的青梅竹马。
我从小的时候就向往能够成为跟她相似的人。
「为什麽你要把手举起来……」铃叶歪着头思考两秒,「啊!是不是在演默剧!」
铃叶将身t凑过来,似乎是对於我举起双手、宛如狗狗学习站立的姿势感到困惑。
由於说不出口「想要知道现在的气温多热」,所以我随口胡诌了一句:「我在测试自己是不是中风了。」
「真的吗!那要怎麽测!」
铃叶兴奋地握紧拳头。
我猜她根本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明明这就不是星座测验。
「好啦~快点告诉我怎麽测啦~」她甩着我的手腕,像是咬住洁牙骨後就拼命甩头的h金猎犬。
「不要。」
「只有你中风感觉好不公平喔,快点跟我说怎麽测啦——」
已经不是有没有听清楚的问题。
根本是连自己在讲什麽都不知道。
「那个……」我盯着铃叶的酒窝,拼命挤出谎言:「这种测试的方法很简单喔,先闭上眼睛就可以了。」
「像这个样子吗?」她闭起双眼。
「对。」
「那接下来呢?」
「你可以随意挥舞双手,最後则是在不张开眼睛的状况下想办法让两颗拳头的高度差不多。」
「像这样吗?」
铃叶忽然高速挥舞双手。
架式看起来像失传的武术,她的双臂拉出一道又一道的残影,移动的手掌切开飘落的榕树叶子。
透过她的动作,我彷佛看见假想敌。
两米高的武僧以锡杖奋力戳往她的心窝,她在架开的同时翻动手腕,固定住锡杖。
但因为下课的钟响了,只好依依不舍地睁开双眼。
铃叶双手撑住膝盖休息着,并迫不及待地用渴求赞美的眼神看着我。
「如何啊!」
「我觉得多余的动作变少了。」
「可能是前几天在上课的时候看了电影的关系吧,我从恐龙的吼声当中得到了很多灵感。」
「这样子就算恐龙复活了,我们也不需要担心的样子。」
「等等,可是我没看过真的恐龙耶!」铃叶忽然抱头陷入苦恼。
「我也没有。」
不如说,恐龙有可能复活吗?
就算真的复活了,也不可能会被拿来当作混种格斗的素材。人类本来就不是战胜恐龙才立足於地球上,而是恐龙si光了才得到机会。
总之,nv高中生烦恼的事情包山包海。
原本是在讨论什麽呢?
其实已经忘记了。
「话说回来,」我重新打量铃叶的穿着,「为什麽你今天不是穿t育服啊?」
「啊,说得也是。」
她低头检视自己的穿着,彷佛一直都没注意到似的。
这节课的课程重点是篮球,考试的内容是站在二分线投篮,只要能在十颗球之内投入三颗就算及格。每个人将球抱在x前战战兢兢的模样,像是随时都能让篮球转为光pa0发s出去的样子。
有些同学为了及格,接近作弊似地只让脚後跟踩住线,藉此缩短与篮框的距离。纵然如此,世界还是很公平的,平时就习惯运动的人无论有没有偷吃步都能获得胜利。
而在这次的考试中,铃叶则显现得游刃有余。或许跟她穿着制服有关吧。她每投一次篮,总会在落地前压住自己的裙子。
她是能够在「落地前」做一些事情的人。
铃叶的运动量不是学生该有的程度。
先不论社团或打工,光是选择骑脚踏车通勤这点就很了不起了。听说是每天固定骑三十公里上下学的样子。上学三十公里,放学当然也三十公里。而且穿着裙子还愿意骑脚踏车,这点最让我佩服。
六十公里有多长呢?
大概是选择坐计程车会让高中生一个月的娱乐预算消失的程度。
所以关於今天的考试,老师依然不晓得该如何公平地给分数。
因为铃叶以为是站在三分线考试,并且就那样完成了考试。
裙摆飘扬、投篮、惊呼。
扯远了。
「因为我有很多件制服,所以今天才不小心穿到制服了。」
她这麽说。
虽然听起来很合理,不过仔细想就会觉得怪怪的。课表明明就是固定的。
「制服的数量不是应该要跟运动服差不多吗?」
「没有喔,我的至少是三b一的差距。」
「买错了吗?」
「不是啦,是工作需要。」
「工作?」
我感到不解。
因为工作所以需要更多nv高中生的制服,各种意义上都感觉不太妙。
「之前不是说过我在餐厅打工吗?」坐在我身旁的铃叶将肩膀靠过来,陪我一起晃着双脚,「我那时候是穿着学校制服去面试的,负责面试的店长似乎很喜欢我们学校的制服,所以就约定以後可以穿制服去上班。因为刚好可以省下买店里工作服的钱,我还满开心的。」
「可是我们的制服不是挺贵的吗……」
「啊。」
「那个啊是什麽意思?」
「心脏缺氧的声音。」
铃叶忽然叹了一口气,并且用双手摀住脸。
我也陪着她叹气,并且盯着她那对从裙子伸出来的小腿。
黑se长袜与发亮的黑皮鞋让小腿雪白得宛若工艺品。
由於荷尔蒙的关系,nvx想要锻链出如同男x那样夸张的肌r0u是颇有难度的,所以她的小腿有着优雅的曲线。
汗水让衬衫与铃叶的肌肤成为了好朋友,里面还穿了一件上衣。
明明运动过,身上却飘着淡淡的沐浴rux1ang气。
她到底生活在怎麽样的家庭呢?
尽管是朋友,至今依然不曾听她说过。
「你们的店长是男生吗?」
「怎麽了,红花你也想要打工吗?」
「好奇而已。」
「对方是nv生喔,不用担心啦。」
「nv生也是要小心的。不如说,那反而才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其实我还没有被nv孩子sao扰过呢。」
男生也没有啦,铃叶一面补充,一面笑得很开心。
我没有看过铃叶做出笑以外的表情。
她在午休结束、刚睡醒时偶尔会毫无表情,但在与我对上视线後马上就会转变为熟悉的笑容。
虽然向往成为那样,可是还是有点不安。
「你看,大家好像要集合了。」她用食指瞄准远方的一团像霉菌的学生。
「毕竟下课了嘛。」
「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没关系,老师不会点名。」
我这麽说。
中午的蝉鸣让影子的颜se变得又更深一些。
明明来到午餐时间,却无法像平时一样浮现出「还有半天就放学了」的想法。我对午餐的菜se毫不感兴趣,也对於福利社出现了哪些新饮料毫不关心。那些东西在我的世界里都只是「进食」的一部分。
只是因为可以活下来,所以我才吃东西。
我认为把这些慾望收集起来拿去投资其它的慾望是更有价值的事情,人的意志是为了这个才存在的。
偷懒使我快乐。
与铃叶聊天使我快乐。
活着也是。
不过现在已经有某些东西威胁到那已经仅存不多的快乐了。
尽管不知道确切的状况,但最近我的「本能」开始以更极端的方式来提醒我周遭的危险了。
不只是「膜」了。
还伴随着腹痛、耳鸣、盗汗。
即便看了医生,医生也只是用「真的这麽不想上课吗,好了啦」的表情来敷衍我。
路灯下的草丛也好,商家的招牌也好,在我的眼中都出现了「膜」。
而待在学校、车站之类人多的地方症状就会减轻。
那代表着什麽呢?
想了想,只能认为是周围潜伏着「看不见的危险」了。
可是如果是这麽长时间的,只有少数几种可能x。
像是火山爆发、恐怖份子袭击之类的大灾难。
或是被人跟踪了。
以前就曾被人跟踪过,所以姑且可以理解。
只是既然身t的「本能」以如此大的阵仗来呐喊,就代表此次非同小可。
虽然有考虑过报警,但警察可不会无端替一个像是有被害妄想的小nv生提供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护。如果真的有,说不定那个警察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我必须自行化解危机。
「铃叶,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没有喔。」
……咦?
我是不是si定了?
听铃叶说,她今天要赶着回家照顾宠物。
昨晚睡前曾听她提到过。
感觉应该是这两天的事情,毕竟连宠物的名字都还没想好。
养宠物是一件大事,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饲主必须面对牠们的生老病si。
b起亲人离去,宠物的生命长度是更加显而易见的,那些si亡多少会影响一个人的x格吧。
譬如我家隔壁的老爷爷,就时常0着家中的大乌gui喃喃自语「你什麽时候才要翘辫子啊,你不快点si掉,总有一天也会饿si的喔」。好吧,这话题还真沉重,话说老爷爷的身t其实很y朗。
「为什麽会突然养起宠物啊?」我於是先从这个话题着手。
「嗯,我想想——」
铃叶啃着宝特瓶的瓶口,并定格在看起来呆呆的动作。
过了几秒她才眨眨眼,彷佛心脏这时才重新跳动般。
「我想应该是气氛吧!」她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哪种气氛?」
「就像端午节的时候会很想要吃粽子,发现气球飘过眼前就会踮起脚尖试着抓看看,大概是这样。」
「我不太能够理解。」
「说是气氛好像太笼统了,把这感觉称为想要撞到柜子的脚趾头就会很具t吧?」
「是没错啦,但已经具t到只能感受到痛苦了。」
虽然不能认同,姑且还是摆出苦笑,铃叶才不至於感到失落。
我说话挺常使用b喻的,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样,铃叶有时候也会学着我使用。不过双方往往听不懂彼此在说什麽,我觉得这很有趣。
现在是午休时间。
既然提到气氛,原本还以为她会把学校的午休时间来当成范例。
一所学校是否充满着愉快的气氛,可以透过观察休息时段来判断。以前我就读的国中把升学看得b什麽都重要,就算来到了休息时间,学生们依旧没有松一口气的样子。宛如不曾晒过太yan,被压在衣橱深处的棉被似的。
这所学校则大大不同。
午休的时候会看见课本飞来飞去,走廊总是会传来滑板疾驰的声响。每个人都以最大的活力去迎接这个本应用来休息的时间。
因为制度开放,所以学生才能随时拥有t力,我认为这是最主要的。
午餐的话,虽然订了营养午餐,不过可能是才刚上过t育课的关系,铃叶说她的胃口不怎麽好。我们於是去福利社买了面包跟饮料才返回教室。
午休的广播已经开始了,广电社的学生很认真地运用校内广播来主持,虽然由於设备老旧而不时破音,可是整座学校本来就乱哄哄的,所以不曾有人抱怨。我喜欢这种感觉,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们。
咬一口面包,聊一下天。
我们从小到大都是维持这样的节奏在相处的。
「所以是什麽样的气氛才会想让人养宠物啊?」我试着延续话题。
「我也不清楚耶,可能是因为那时候在下雨吧。」
「下雨?所以是昨天?」
「上礼拜六也有下雨啊。」
「所以是上礼拜的事情吗?」
「其实就是昨天。嘿嘿。」
她笑着推了推眼镜。
总觉得只是想要反驳我而已,亲戚的小孩偶尔也会这样。就算还没学会说话,但已经开始会顶嘴了。就是用「呜啊哇呜啊啊」之类的声音来反驳大人。
原本还好奇那样做的意义何在,但看见铃叶的表情才知道原来心情会变好。好吧,总之学起来了。铃叶的观察日记又新增一页。
「昨天好像听你提过是只猫咪。」
「对啊,原本以为是母猫才抱回来的,结果竟然是公的。」
「猫咪的x别不是还挺容易分辨吗?」
「哪有,还是在听见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才发现是男生。」铃叶张开嘴巴晃着头,看起来像是放弃思考,「所以有适合公猫的名字吗?」
其实挺想请她把嘴巴闭起来的,嘴巴不是还有食物吗?
虽然身处在都是nv生的班级是还无所谓,可是……
嗯,其实也没办法想像铃叶与男生相处的样子。
「我家的狗是用食物来命名,因为我小的时候很喜欢吃布丁,於是乾脆叫牠白布丁。宠物的名字感觉不需要思考太多。」
「喜欢吃的东西啊……」
「你现在不是在吃东西?要不要也考虑用食物来取名字?」
「好啊!」她望着手上的午餐,认同似地点点头。
——就叫他,x别不明nsu面包好了!
「不是已经说过是男生了吗?你其实根本就不想养宠物吧。」
「可是,名字有八个字不是很帅气吗?」
「如果只是想要凑八个字,乾脆叫他生si有命富贵在天算了。」
「听起来很老气耶。」
「老气?所以你真的把这种名字放在清单里面考虑吗?也认为带宠物去公园散步时大喊生si有命富贵在天,不要乱小便是没问题的吗?绝对会被当成社会的不定时炸弹,连捷运都没办法坐啦——」
「红花红花,脸上跑出青筋了啦。而且捷运本来就不能够带宠物上去。」
「不要突然很理x地纠正我啦——」
铃叶慌张地按住我的肩膀,露出彷佛在理化课打翻酒jg灯的表情。
其实我不需要这麽激动,毕竟现在决定的并非自己的名字。
不过名字毕竟是父母所给予的,所以才想慎重一点,小孩通常到一定的岁数就会明白父母当初花了多少的心力在取名上。虽然宠物不存在那样的一天,但既然参与了过程,至少也得让自己心安理得。
「所以,」我深呼x1,「我们目前取名字的大致方向就是帅气吧?」
「嗯。」
铃叶愣了愣才点了头。
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怕我生气才被迫答应。
「真的吗?」
「嗯嗯。」
「那麽你觉得趋炎附势烤r0u便当是很帅气的名字吗?」为了确认她的喜好,姑且还是问一下。
「让我想一下。」
她陷入思考。
竟然陷入思考。
我也不由得思考,要怎麽样才能说服她取一个听起来「不会那麽难堪」的名字。
虽然听说猫咪大多不喜欢外出,不过我多少还是期待能与铃叶一同带着宠物散步的那个未来。
最起码,我不愿意在跟家里的宠物介绍新朋友时喊出这样的话:「白布丁,对方是波澜万丈咖啡欧蕾,你可要好好跟对方相处喔。」
我如果是我家的h金猎犬,绝对会在主人的话说完之前就咬住那只妖孽的脖子。
啊,不行。
绝对不行变成那样。
「那个,铃叶啊。」
「怎麽了?」
「你家的猫咪还有其它特徵吗?我们从特徵来发想好了。」
「他的毛是灰se的,感觉不像是普通的猫。」
「还有呢?」
「啊,还会说话。」
「这样啊。还有吗?」
「咦?红花你不惊讶吗?」铃叶轻轻捏着我的脸颊,「猫咪会说话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有声带的生物本来就会讲话啊。」
「但他可是说人话喔。」
「那还真是厉害呢。」我试着让笑容不至於太锐利。
反正那一定是她的错觉。
我平时在家也是三不五时就问白布丁「晚餐吃沙拉配水煮r0u好不好啊」,就算对方只是随口回一声,我依旧认为自己正在进行对话。尽管那只是美好的错觉。
猫咪的话,肯定也存在类似的状况。例如把喵喵声听成「不要~」的连音那样。
难得开了新的话题,乾脆顺其自然吧。
「要不要取一个外国名字啊?」
「嗯?为什麽?」
「刚才不是提到猫咪会说话吗,那直接当ren类来看待应该会b较恰当。而且外国的名字对我们来说存在着距离的美感,以宠物来说,我觉得那十分有诚意。」
「……」
「不好吗?」
「我只是好奇如果取中文名字会怎麽样。」
「那样会——」对啊,会怎麽样呢,「虽然自己感觉不出来,但旁边的人会很在意。你想喔,假使你坐在公车上闭目养神,接着旁边的nv学生在讲电话的时候若无其事地说抱歉啦,今天已经说好要带雅婷去打针了,而且他最近开始会随地大小便,怎麽办啊,让我超级头痛的。我也不希望一直把雅婷养在笼子里,他不是喜欢项圈的孩子啊。」
「这样未免——」铃叶眯起眼抱着肚子。
「感觉这nv孩子很有故事,对不对?」
总之先跟身边的雅婷们说声抱歉了。
由於画面太具t了,我跟铃叶两个人笑到差点喘不过气。
她弯下腰,额头顶着桌面,发出咯咯笑声。等到眼镜滑落才後仰身子,一边喘着气,一边用手掌推掉眼角的泪水。她的脸颊红通通的,血ye循环的效率b起t育课还来得良好。
纵使直到午休结束都还没得到关於名字的结论,可是聊天本来就是这样。
如果不是被人跟踪,我完全不愿意在谈笑之间混入个人的计画。
但没办法。
虽说没办法,内心却又有一丝雀跃。
会不会我其实一直都在等待着「机会」,只是不曾付诸行动呢?
「铃叶,要不要放学後一起去买宠物的用品呢?」
「可以啊!」
升上高中之後,放学路线与铃叶的错开了。
某家宠物店距离我的住处稍微近一点,我打算在放学後与她一同拜访,藉此让独自返家的路线缩短一些。
「本能」告知我是今天早上七点多上学时才遭到跟踪的。
现在的话,只能祈祷犯人锁定的对象是「nv学生」,而非特定目标。
那种犯人的道德感与意志往往十分薄弱,称为潜在犯更恰当。虽然无法预测行动,可是临时取消犯意是常有的事。例如手表的秒针故障、受到反击、乌云挡住太yan,诸如此类。
起码我遭遇过的是如此。
我曾经剪过短发。
即使以nv孩子来论,我的发质都还算是特别柔顺的。可是一旦头发的长度缩短到一个程度,0起来就像其它东西。现在或许会想到其它的b喻,但那时只想到菜瓜布。每晚洗头发时,总觉得是在从事长达十分钟的洗手步骤。
留短发也好看的nv孩子其实不少,当时由於年纪的关系,我看起来宛若秀气的小男生。现在依然不排斥那样的造型。
基本上,「将头发剪短」这件事不应该残存在记忆里。它不至於跟「用妈妈的化妆品粉刷墙壁」之类的事情摆在一起,冲淡童年一词带给我的幸福感。
现在想想,果然还是因为这件事是由他人决定的吧。
那发生在我很小的时候。
大人们会蹲下来与我交谈的时候。
当时身t还没出现如此强的「本能」,因此总是待在家里庭院玩着游戏的我丝毫没有意识到旁人的视线。
一位连腰都挺不直的老爷爷,用双手攀着我们家的铁栅栏,凝视着我所生活的环境。老爷爷头童齿豁,胡须雪白,却只有眉毛忘记变老,依然是黑se的。那样的落差对於小孩子很新鲜,当时的我认为他应该是一个有趣的好人。
老爷爷对我说,他的家里养了一只会说话的乌gui,问我想不想看。
我答应了。
然而住在老爷爷家的那两天里,乌gui别说是讲话,根本不曾发出叫声。能听见的,顶多是咬着蔬菜发出「喀嚓喀嚓」的作业x声响。
老爷爷的世界很安静,所以我才能听见其他动物进食时发出的声音。也才明白,所谓「会说话的乌gui」指的是自己。乌gui经历过的b我的父母还丰富。
长寿的另一层意义,其实是幸存者。每个老人都是如此。
被筛选而剩下的人们,本身势必拥有求生意志。
为了继续活下去,老爷爷认为「自己必须找个人说说话」,因而找上了我。这是连小孩子都明白的。
不过父母却在事後得出「把nv儿打扮得太可ai会有危险」的结论,实在遗憾。
为什麽突然回忆起往事呢?
主要与被人跟踪有关。
每当「罪犯」这个词流入脑海之中时,老爷爷那攀着铁栅栏的画面就会浮现在眼前,提醒着我世界上必须要存在地狱以外的地方去收容犯错的人。
说是这麽说,防人之心依然不可无。
我纵然不愿意将犯错的人往si里打,但也不代表因此愿意成为他们所犯下的过错。
所以才选择事先避开危险。
不过放学时,却下了一场不适合「梅雨」这个词的豪雨,冲垮了计画。
雨滴并非落在柏油,而是落在柏油上方的小河,接着汇集成更大的水流。真希望这些水可以直接流向市长办公室。
连放学的钟响都被雨声侵蚀殆尽,我丝毫感受不到从课业解脱的喜悦。b起没办法立刻回家,最让人失望的果然还是没办法与铃叶一起逛宠物店。
也不需要担心跟踪狂了吧?世界上应该不存在「不行,我最喜欢在这种sh答答的状态下尾随nv高中生」的跟踪狂吧?我不知道,毕竟不曾做过类似的事情。
我瘫软在自己的座位上,将侧脸枕在桌面,望向其他人纷纷拿起手机拨打求救电话。好几个同学在讲电话时将手摀住自己的嘴巴。我时常在公共场所看见类似的行为,原本以为是不想被人读出唇语,後来才明白只是改善收音的状况。看来只有我是那样。
转大的雨势,连同让负面情绪被放大。
我的座位紧邻窗户,我将下巴顶住桌面,让脑袋转了个方向,看往外头的世界。很可惜地,世界还没有被毁灭,雨也没有停。出现在水洼表面的涟漪,犹如电视收讯不良时出现的躁点。
收讯不良啊。
不知道期待的节目还要多久才会出现呢?抱持着如此的心情,即便眼球表面的水分逐渐减少,我依然奋力撑开眼皮,耐心等候期待的画面出现。
咦?
雨是不是……变得b较……
「什麽?会持续一个礼拜?」旁边的同学盯着手机发出惊呼。
好吧。
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绝望感使我闭上双眼。
一个礼拜?
整个世界都会被重建吧?
「红花红花!快起床!睡在这种地方会si掉的!」是铃叶的声音。
我睁开眼,却被一对眼睛挡住大部分的视野。
好近。
大概只有十公分。
「为什麽离我这麽近?」
「想看你还有没有呼x1嘛。」铃叶双手cha腰,说得理直气壮。
其实我有点困扰。
私底下相处是无所谓,但这里毕竟是学校。我不希望其他同学三不五时就看见我跟铃叶鼻头相撞的画面。
所以必须困扰一下。
「应该还是有其他的方法可以确认我有没有si掉吧,像是……」我回想起相关的知识,「你可以手指头来确认,或是卫生纸之类的。电视里面不是都这样演的吗?」
「可是,通常会那样确认不就代表已经si掉了吗?如果是电视情节的话……」
她显得有点失落。
既然去确认我是否身亡这件事会让自己感到失落,那麽刚才就不应该劈头大喊「睡在这种地方会si掉」吧?
算了。
仔细一看,铃叶双手分别都提着一个塑胶袋。由於她正仰望天花板让脑袋运转,有点像忘记带钥匙就出门买菜的小孩子。
察觉了我的视线後,她瞬间回过神,「唰!」地举起右手的袋子,动作的俐落程度不亚於从烤面包机弹出来的吐司。
「这是给你的!」
「是什麽啊?」
「很便宜的拖鞋。」
「为什麽要强调便宜?」
「因为难得可以买东西送你,所以我想炫富一下。」她显得很骄傲。
我从她手中接过袋子。
内容物如她所说的是拖鞋,用铜板就能买到的泡棉拖鞋。总觉得她炫富的标准有点低。
不过袋子里还有其它物品就是。
是轻便雨衣。
刚才还在思考为什麽失去踪影,原来是冲去买这些东西。
地板残留着明显的水痕,从教室门口延伸至铃叶的皮鞋。这种雨势已经没办法藉着雨伞或是轻便雨衣来阻挡。而为了买这些东西,她已经牺牲掉自己一双鞋子。
雨季真是让人又ai又恨。
「所以,我们现在——」
我用双手抵住桌面,奋力将自己撑起。多少能理解从蛹钻出的蝴蝶是抱着怎麽样的心情。
即使面临雨天,依然想要早一刻获得翅膀。
能够飞就可以了,其它的事情都无所谓。
「马上出发吧!」
「耶!」
我跟铃叶将皮鞋与长袜换下,穿起颜se鲜yan的泡棉拖鞋。
因为拖鞋的材质简单得一目了然,所以有点怀疑是否能够护送自己回家。
铃叶也没穿这种拖鞋逛过街的样子,她为了测试强度,踮起脚尖在教室来回走着,让鞋子与脚底发出「劈啪劈啪」的声音。
看见她对我露出「试试看吧」的笑容,我觉得就算拖鞋真的出了差错也总有办法可以应对。
我们就这样顶着豪雨离开校门。
歪斜的雨水模糊了前方的路。
「红花红花!」铃叶大喊:「你看,是世界末日耶!什麽都看不到了!」
「那才不是可以笑着说出来的话。」
「是这样吗?啊,而且看过世界末日的话,就代表我已经si过一次了吧?」铃叶歪着头在雨中迈开步伐,「但说到世界末日,果然会想到下大雨的那个故事呢。」
「诺亚方舟?」
「对啊对啊,就是全世界的生物都被淹si的故事!」
「你根本没看完故事吧?」
「嘿嘿,没关系啦。反正又不会有世界末日。」铃叶推了推沾满雨水的眼镜,瞳孔里有着我的身影。
原本想要重新说一次这个连小孩子都应该听过的圣经故事。
不过算了。
诺亚的方舟,只允许一男一nv的生物上船。
所以对我来说,若真的面临世界末日,还是不要得知世界上存在诺亚会b较好。
人行道完全浸泡在雨水之中。
水g0u幸好没有失灵,纵使效率不彰,仍在尽责地工作着,这是它少数生意兴隆的日子。也由於雨已经下了好一阵子,路面的脏w大多数都被冲走,所以我很放心让脚踝以下的部分溅起一波又一波的水花。
明明是放学时间,路上却没有看见行人。
虽然像是世界末日,公车却照样行驶,便利商店也还没歇业。真是温柔的世界末日。
我们在前往宠物店的路上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扣除掉行进困难这点,总觉得包下了整座城市。
「猫咪的相关用品大致上有些什麽啊?」我试着问。
「他说了满多的,所以我今天打算买猫砂、饲料、化毛膏、蚤梳、沐浴r……」
铃叶一边说着,一边折起手指。
有点好奇她口中的「他」是谁。
但由於撑伞,铃叶的手指不太够。
「也太多了吧?拿得动吗?」
「因为是昨天才开始养的……感觉还没开始养呢。不过没关系喔,我就是担心自己拿不动,所以刚才放学的时候才没有牵脚踏车出来。很聪明吧?」
「所以等下打算用走的回去?」
「坐公车!」
「这样明天早上不会迟到吗?」
「啊。」
「现在那个啊是什麽?」
「记得把握当下的声音!」
像是要强调自己明天即使迟到也没关系,铃叶加大步伐。
但由於雨势,那样会让两人无法听见彼此的声音,所以她再度转头走向我,露出尴尬的表情。
「狗狗……」她肯定还没想好要说什麽,「养狗会需要买些什麽啊?」
「我家的狗狗,目前只需要项圈而已。」
「只需要项圈……」铃叶缓缓转动雨伞,「养多久了?」
「十几年了。因为是h金猎犬,小的时候觉得牠很大只,甚至骑过牠,现在t型的差距已经反过来了。」
「以後打算继续养宠物吗?」
对方问了一个我不曾想过的问题。
与其说不曾思考,不如说是不愿意去思考。
某些时候,她的问题挺尖锐的。
「……」
「红花一定很疼牠吧?」
「牠不会说话,所以我不清楚。」我将视线挪开,看往铃叶以外的风景。
没有责备她的意思,我本来就容易陷入消沉。
关於我所养的那只名为「白布丁」的h金猎犬,因为是陪着一起长大,所以我在小的时候时常偷偷喂食牠人类的零食。当时正值学习与他人分享的年纪,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现在想想,若童年缺乏白布丁的陪伴,我不认为自己能成为一个普通的学生,肯定会更加愤世嫉俗。
毕竟我是孤儿,实质意义上的。
成为孤儿,并非一种「状态」。
那不是「看完健康课本後深刻得知自己的生理x别为nvx」的感觉。
我偏好以雨季来形容。
一年当中,总存在着旱季跟雨季。
雨季开始前,我们会缓缓调整自己的生活习惯。例如改变洗衣服的频率,避免陷入没有衣服可以穿的窘境。包包里也总是放着轻便雨衣。或者是定时收看气象预报,提防天空忽然改变心情。
虽然没办法改变雨季,但可以习惯。
失去双亲大致上是这种感觉。
「我一直都还记得遇到白布丁的那一天喔。」
雨势没有变小的迹象。
距离宠物店只剩下最後一段路了,我想稍微谈谈自己的家人。
双亲陪伴我的时间很短,所以故事的长度也就如此而已。
我一向避免让人知道我的喜好与过去,所以铃叶此时正聚jg会神地盯着我看,眼神与白布丁有点像。善良的生物总有着相同的眼神。
b起他人,那些生物不太在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那天是雨天。因为年纪还小,不习惯走长途的山路,後来边走边哭。我是在一座山的山腰发现白布丁的。」
「你们在爬山吗?」
「爬山的只有我一个。」我绕过内心的伤疤挖掘故事,「那时候我没有穿雨衣,穿的也是大一号的鞋子,就那样拖着鞋子走在满是蟾蜍跟蜈蚣的山路。其实也没有余力去注意其它的事情,所以准确来说是我被白布丁发现。是那只狗狗决定要照顾我。牠那时已经是成犬了。」
「h金猎犬好像满适合被训练成导盲犬的样子。」
「但不是每只导盲犬都可以变成白布丁。」我将sh答答的浏海往後拨,「那个时候我已经没办法继续走了,但只要慢下脚步就会很危险,所以很乾脆地就趴在白布丁的身上。你不觉得很诡异吗?明明是杂志调查了我的家庭,并且小心翼翼地闪过地雷,我才会从小就把她当成挚友。原本以为双方是平等的,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为了铃叶付出对应的努力。
姊姊清洗了两个玻璃杯。
然後打开全新的牛填满杯子。
我只是道谢,完全没有喝的意思。
她则是在让上唇沾满白se的印记後接着说:「要不要喝点牛n提神呢?」
「听起来,你的能力不太像是对话。」
「讲话无趣可以说是我的,或者是单纯的电磁讯号,总之就是潜伏在人们大脑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提醒他人。宛如生前一样。」
甜点於此时送上餐桌,中断我们的对话。
nv孩点的是五彩缤纷的雪花冰。巧克力的碎片盖住了上头的布丁,而在布丁的周围又浇淋了糖浆与炼r。nv孩虽然沉浸在刚才的话题之中,看似意兴阑珊地举起汤匙,但甜腻且绵密的冰凉感随即融化了她的坚持。
「喔喔!好bang喔!」她罕见地兴奋起来。
我点的冰算是店里中价位的冰品,跟nv孩相b显得朴素了许多,配料只有薏仁以及粉圆、红豆,似乎都是一些圆滚滚的东西。
粉圆在我的舌尖与臼齿滚来滚去,我细心地咀嚼出香味,期待能找回一些记忆。
既然不会肚子饿,应该也不会因此发胖吧?
当我眯起眼享受甜点时,nv孩咬着汤匙,对我做出有趣的评论:
「姊姊虽然失忆了,但以前应该是一个很辛苦的人。」
「咦咦?给你的感觉是那样吗?」
「对,辛苦的人。所以我很喜欢你。」
辛苦的人?
从店里的玻璃反s来看,我认为自己在外表上是一个普通的国中生或高中生。而人在这个年纪通常就会接触到各式各样的同学,建立起对於社会的基础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