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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1(1 / 2)

天曜这幅皮囊长得很合她胃口,这件事在雁回第一次在柴房见着他的时候就明了了。

只是这妖龙小心思太多,雁回毫不设防地让他哄骗了几回,难免心生警惕,漂亮妖龙黑漆漆的瞳仁扫过来时精明如刀,能剜下她一块肉来。

皮囊虽好,但内里的芯子并非善类,可远观,不可亵玩。

在那妖龙月圆之夜突发恶疾前,雁回都是这般打算的。

彼时那厮方才坦白自己真名,还大言不惭道他乃千年灵龙。雁回自然不信他的鬼话,前脚才称自己是蛇妖,后脚便说自己乃灵龙,当真是个撒谎不眨眼的小骗子。只是瞧着他认真坦荡的神色,雁回倒是真有几分好奇,出言揶揄他:“什么小妖也敢称自己是灵龙?你的龙角呢?龙鳞呢?给我看看你的爪子……”

话倒没说完,那小骗子上半身忽地一抽,随即皱着眉偏过了头,露出一点难忍的痛色来。

雁回心头一悸,问他:“你怎么了?”

小骗子倒是没空回话,兀自偏头忍了好一会儿,眼见着忍得浑身打颤,额上青筋狂跳,总算松开牙关喘了口气,闷在喉咙里的痛哼也跟着泄了出来。

今日满月,月光比平时亮得多,越过草屋简陋的窗子,正好打在那漂亮小骗子上半身,将那张脸分成了两边,眉眼隐没在阴影里,切割出一块线条流畅的下颌与嘴唇——唇色发白,却叫他方才忍耐时咬出了一点血色。

雁回眼皮一跳,咽了口口水,摸到了自己左胸狂跳的心脏。

“这小骗子,”她惊疑不定地想,“莫不是知道我喜欢……故意如此?”

这念头着实荒谬,纵使雁回自觉脸皮厚如城墙,也为方才突如其来的欲念好生害臊了一阵。小骗子看起来的确是身体不适,她凑上前去,拍拍他的脸,唤道:“怎么了?小骗子,你有话就说。”

手掌触到那人脸颊,冷如冰雪,给雁回又惊了一次。

未待雁回再做动作,天曜抬手抓住她手腕,也不知从哪攒来的力气,险些把雁回推得一屁股坐地上,还狠狠瞪了她一眼,艰难开口道:“……走开。”

可见痛得不是作假,艰难憋出两个字,声音还在抖。

这下雁回信他的确是身体不适,却也不打算大发善心替他探脉医治——这小骗子刚说了,要她走开。

这关着他们的草屋着实逼仄了一些,雁回顶多只能挪到门口,靠着门框,目不斜视地盯着那妖龙犯病忍痛。

方才那一推一开口仿佛是耗尽了他抵抗疼痛的气力,又或是月上中天,痛得越发厉害了,雁回眼见着他整个人蜷缩起来,忍了一阵子又仰身倒在草垛上,倒是一直都很安静,只有偶尔才忍无可忍地泄出两句痛苦的低哼。

雁回就这么在旁安静地看了好一阵,好容易回过神,垂下眼帘,感觉到发热的心口,仿佛烧着一团火,烧得人口干舌燥,心绪不宁。

她倒的确有个难以启齿的小癖好,不曾与人言说,哪曾想在这小山村里瞧见了。又是自己喜欢的皮囊,如此真是要了命了……

忽然心头一跳,雁回倏然抬起头,对上了那妖龙的眼睛——不是往常黑漆漆的瞳仁,不知何时变成了光辉流转的金色。

雁回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然而地方逼仄,没躲过那妖龙突发的动作——也不知发的是什么病,径直往人身上扑,还喘着气去咬她嘴唇!

感觉到嘴唇猛地一痛,舌尖尝到一股铁锈味,雁回知道这厮是发疯把她嘴唇给咬破了。这还不算完,竟然还趴在她身上吮吸起来。

雁回何曾吃过这样的亏,顿时怒从心头起,方才难以言说的旖旎念头也顺势冒了头。她一口咬住那人上唇,一手抓住天曜后脑头发,恶狠狠地与他较起劲来。

到底是天曜忍得了痛,对雁回的报复熟视无睹,只顾着去舔和吮被他咬出来的血口子,如此难免唇舌纠缠。妖龙是木头,雁回倒是感觉到一丝异样在心口攀升,耳朵都烧了起来,连忙揪着那人的头发,硬生生把他从自己身上拽了起来。

雁回是何等体力,直接将人摔进了草垛里。犹不解气,还抬脚踩在了他胸口,骂道:“流氓!你怎么敢!”

被人一脚踩在胸口,天曜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好容易喘过来一口气,又被呛咳嗽了。雁回冷眼看他,这人眉头虽还锁着,痛色仍在,但似乎较先前好了许多,也没计较挨打的事情,抬手抚上雁回小腿,挣扎着想要起来。

瞧他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雁回生怕给他踩死了,收了脚,却见那妖龙从善如流地攀附过来,跪在地上抱住了她的腰。

雁回大皱眉头,捞过这人脑后马尾,强迫他露出脸来:“喂,你到底要干什么?”

天曜被她强迫着抬起头,雁回这才发现他眼神迷茫,似乎毫无神智,嘴上还挂着方才撕咬的血迹,只抱着她的腰,喃喃道:“别走……留在我身边……”

雁回听清这话,颇为不解地扬起眉,随即心情复杂道:“小骗子,又在装可怜。”

如此任由他抱了半夜,后半夜时雁回实在困倦,索性把这小骗子从地上拎了起来。此时他约莫是痛得昏过去了,被人从地上拎起来时也不挣扎,软软地靠在雁回身上,唯有手还死死抓着她背后衣服。雁回也懒得与他计较了,顺手搂着他倒在草垛上,即刻就睡死了过去。

翌日雁回睁眼的时候,那装可怜的小骗子早已醒了,若无其事在窗边地上打坐。

只是两位嘴唇上都留着点昨晚互相撕咬的痕迹。

雁回扯了扯唇角,痛得“嘶”了一声,抬手碰碰肿起来的下唇,心里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别的什么滋味,眼睛迎着晨曦微微眯起来,目光扫过那人身形,在他嘴唇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开口打破了沉默:“喂。”

那人没动。

雁回想了想,又喊:“天曜。”

这下动了。天曜睁开眼静静地看过来,又是那对黑漆漆的瞳仁,一点看不出别的心思。

雁回也盘起腿,问他:“你昨天怎么回事?”

此事再极力遮掩便狡诈太过,显然天曜暂且不打算彻底得罪雁回,倒很快老实说了:“我先前渡劫未过,至今深受其害。月圆之夜身体疼痛,你们玄门人的血气能让我好受些。”

“什么劫?”

他顿了顿,偏过头低声道:“情劫。”

这妖龙与素影真人之间的事情,算得上是一桩秘闻。雁回年纪不大,听完不禁咋舌,回忆起昨晚这人状态,又上下将他扫视一遍,心里倒真有些可怜他了。

只可惜这点怜惜之意没来得及落地,又给这没心肝的小骗子两剑捅死了。

下山以后的日子着实过得跌宕,雁回拖着伤体拼命游回岸边,整个人湿淋淋的爬上来,脱力地倒在湖边草地上,缓过一阵失血和透支的晕眩,牙齿已然要被她咬碎了。

辰星山上弟子们心性单纯,就是常与她作对的子月师姐,也不过是明目张胆地言语挖苦。在山上生活了这好些年,雁回倒是忘了人是多狡诈的一样生物了。

而人妖并无分别。

回了那蛇妖的小院子,雁回瞧着那蛇妖紧张又忙碌的身影,随即又将视线放在了刚被放在床上的妖龙身上。

小骗子瞧起来受的罪不比她少,头发湿成一绺一绺搭在苍白的脸上,眉头紧锁,晕得也不大踏实,身体时不时抽动一下,好似筋骨都活了,在他身体里反抗。

这种情形不算稀罕——小骗子是个凡人躯体,要与龙骨强行适配,不是一柱香、一盏茶的工夫。

雁回瞧完了小骗子,旁若无人地在床边坐下,对那蛇妖道:“你这儿有没有衣服,借我换一身。”

蛇妖也不记仇,对她没什么敌意,只点头道:“有,我去给你拿。”

待蛇妖走了,雁回转头看看床上躺着的人,抬手捏住他清瘦的两颊,左右摆弄了一轮,这人还是晕着,一副柔弱得任她拿捏的模样。

被骗了好几次,还险些送命,雁回已经懒得相信这副骗人的模样,冷笑一声,暗自道:“我向来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你欺我多次,还险些要了我的性命,我是当真想有一桩算一桩,也往你这心口捅上两刀。”

她放开这人漂亮惑人的脸,手放在他心口,想感受下这妖龙究竟是不是真的没心没肝,刚巧他龙骨作动,带着他整个人抽了一下,人还晕着,痛苦的低吟声也就不受控制地冲出了齿关。

雁回愣了愣,两种不知名的思绪在脑子里打了起来。也不知是哪方打赢了,雁回愤怒非常,单手握拳在天曜心口狠狠捶了一下,咬牙道:“等你醒了,我再找你算账。”

等到小骗子醒来算账,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天曜这回一晕就晕了三日,期间龙气四溢,人骨搏斗,动静着实不小。而龙骨总算在第三天午后被驯服,服服帖帖地呆在了天曜身体里。

雁回是感觉不到所谓龙气的,她只瞧见那蛇妖阿茶不敢进门,即使进来也畏畏缩缩,发抖如筛糠。问他,他说是天曜灵力不足,压不住龙气,弱小的妖怪会畏惧。

雁回:“那厉害的妖怪呢?也畏惧他吗?”

阿茶觑了雁回一眼,支支吾吾道:“龙主乃千年灵龙,是万妖之首,只要同为妖族,自然心怀敬畏。只是……”

“只是什么?”

阿茶没正面回答这个只是,颇为郑重地把雁回拉到门外,沉声道:“雁回姑娘,往后你帮龙主找齐身体,需千万留神。龙主此时身无灵力,需要旁人照拂一些……”

雁回一脸疑惑,打断他:“谁说往后要帮他找齐身体?”

阿茶反倒更加困惑:“你不是一直与龙主一起吗?”

还不等雁回讲清楚自己与妖龙毫不相干,屋里忽然一阵响动,他们正在讨论的那人拉开了门。

阿茶大喜过望:“龙主!你醒了!”

雁回见他出来,立马闭了嘴,目光扫过他苍白的脸,和扶在门框上的手。这人看起来依然虚弱,一副随时都会晕过去的德行,但眼睛格外地亮,比起前些天黯淡又漠然的眼神,此时简直亮得摄人心魄。

天曜只看了雁回一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对阿茶简短道:“流火珠。”

阿茶喜出望外,连走带跑地去拿来了流火珠,眼巴巴地看着天曜如何修复。天曜倒不说废话,拿过碎成一地的流火珠,稍稍催动灵力,碎片便笼罩在了金色的氤氲里。

雁回也有些好奇地凑近去看,刚把头探过去,天曜就往旁边让了一些。雁回乐得他体贴,瞧着金色与火红的光芒交织,煞是好看。凑得又近了些,鼻端忽然闻到了一缕似有似无的甜香。

雁回一愣,不确定气味从何而来,下意识抽了抽鼻子,刚闻到,天曜便不着痕迹地侧身往旁边挪了挪。

这下雁回明白了:是那蛇妖说的所谓龙气。

她抬头看向天曜,那人神情平静,四周有金色氤氲缭绕,似有神性。

半盏茶的工夫,氤氲散去,露出了恢复如初的流火珠。

阿茶颤抖着拿过流火珠,几乎千恩万谢,捧着那宝贝就往外面冲去了。

雁回正要追出去,看看阿茶要救的是何等人物,才转身,身后就叮叮哐哐一阵响。她一回头,方才还似有神性的小骗子倒在了地上,手边倒了一张桌子和几个瓶瓶罐罐。

眼见着他支起上半身都费力,雁回却没动,等他开口。天曜努力一番也没攒够力气爬起来,抬起头来,神色自若,望着雁回道:“劳烦,扶我起来。”

雁回给他骗得心生戒备,如今听他一句话心思就要转几道弯。她抱着手臂,缓步走过去,几步间把人看清楚了:手脚无力,犹在颤抖,看起来是真的连爬也爬不起来了。

没有立刻扶他起来,雁回蹲下,有些居高临下地歪头看他,道:“你不是才吸收了龙骨吗?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

天曜费力地喘了口气,垂下眼帘,轻声道:“我饿了。”

雁回瞪了瞪眼,有些啼笑皆非。这几日天曜吸收龙骨吸收得轰轰烈烈,阿茶不敢往他边上凑,雁回自己粗枝大叶,倒也没想起床上那妖龙还是个凡人。她放下戒备,把人扶起来重新送回床上,又去厨房给他拿了些吃的垫垫肚子。

看着他安静吃完,雁回这才开口道:“你不打算给我解释点什么?”

天曜看她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平静道:“你心口有我的护心鳞,不会有事。”

雁回下意识抬手放在自己心口,那里先天心脏残缺,但如今还健康活泼地跳着。

“素影要制的龙鳞铠甲,缺了护心鳞便是件废物。她在扒我龙鳞的时候,我用剩下的力气把护心鳞抽了出去。”天曜点了点雁回心口,“它落在了这里。”

雁回不知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顿了顿才问他:“那你为何先前不说?”

“以你的性子,说了你也不会跟我去取龙骨。”

这小骗子狡诈之余竟还十分诚实,几乎是把自己的黑心都挖出来给你看了。没瞧见之前恨他恨得牙痒痒,如今他坦诚相告,反而让人觉得他坏得不算让人太难接受。

自醒过来,他眼神就常常避着雁回,像是当真有些愧疚似的。

雁回看他垂着眼,显得睫毛又长又密,配着略显苍白的脸色,心里仿佛也被他用睫毛扫过,暗暗地发痒。鬼使神差地,雁回单手拂过他脖子,掐着他下颌两边,强迫他抬起了头。

此举格外失礼,天曜抬手便抓住她手腕,将这人的手拉开了一段距离,眼神冰冷,问她:“你干什么?”

雁回甩开他,捏捏手腕,也回敬以冷冷的眼神:“看你这个没心没肝的究竟对我有没有一点愧疚之情。”

僵持片刻,雁回软了态度,道:“算了,你的护心鳞救我一命,我本就承你恩情,你几次骗我又捅我两剑,如今就当还你了。”刚打算起身离开,却让人抓住了衣摆。

“抱歉。”

雁回颇为意外地上下看了他好几眼:“你竟然也是会道歉的?”

天曜抿了抿嘴,抱歉二字说出口后,之后的话便顺畅了:“我本不欲欺你,只是我有私心,非你帮我不可。自从我龙魂得以解救,在此已经等待了十余年,难得有此机会,我不愿放过。”

雁回略一思索,道:“你解封龙骨需我的心头血,便是需你自己的龙血。你先前是个凡人之躯,若我不在,你便始终无法拿到龙骨,可是如此?”

天曜抬眼看她:“正是。”

雁回被他的灼灼目光看得心虚,不合时宜的怜悯之心又悄悄浮上来了:他遭逢此劫,自然是又恨又急,本以为素影行事太绝,断了他拿回身体的念想,然而希望自己送上门来,又怎能不竭尽心思去实现?

雁回一看他,难免就联想到他身为灵龙却屈居于这小山村,还每逢月圆之夜承受一次扒皮抽筋之痛,恨意滔天却希望渺茫。越想越觉得可怜,雁回只好紧急掐断了自己脑中不合时宜的演练,还默念上了清心经。

天曜将她挣扎神色尽数收入眼底,雁回正心乱如麻时,他往前挪近了一些,轻轻扯了扯雁回的衣袖。

“雁回,与我一同去取回龙角。”

雁回闭着眼默背清心经,闻此一言忽然睁开眼睛,斩钉截铁道:“不行!”

天曜表情一滞,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为何不行?”

雁回烦躁甩开他:“你再清楚不过!我知道你可怜,但此行凶险,恕我不能奉陪。更何况你已经拿到了龙骨,往后你养养身体,随便割一刀便是龙血,还找我做甚?”

天曜闻言并未反驳,只是仍旧拿那对黑色的瞳仁盯着雁回,态度并无松动之意。

如此雁回也只好装聋作哑,起身掸掸衣摆,道:“如今你龙骨拿到了,流火珠也修复了,打算什么时候与我去捉鸡?”

天曜在这村子里生活十年,日日都惦念着自己封在后山的龙骨。如今龙骨归位,倒也像是预示着他该离开了。

萧家老太年纪大了,总有寿满天年的时候。如今无病无灾,寿终正寝,其实也算是福分。

更何况天曜与萧家老太这场情分本身就是偷来的,拿了龙骨,天曜便得起程离开,从此再无瓜葛可言,萧家老太活着还是死了,对他而言又能有什么影响。

只是雁回看着那没心没肝的妖龙抱着萧家老太的遗体静静流泪,一时也说不出刻薄的话来。

两人为萧家老太办了场简陋的葬礼,因着各有心事,拿来两壶酒,他们竟毫无芥蒂地对饮起来。

“有时我真看不透你。”雁回醉眼朦胧地看着身边的人,“说你冷血狡诈也不是,说你重情重义也不是。”

天曜默然,半晌才道:“有什么分别吗?”

“你说没有便没有吧。”雁回摇晃着酒壶又与他碰了碰,继续道,“虽然你对我多有欺骗,但我可怜你身世凄惨,也就不与你计较了。只是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天曜偏头看她:“什么?”

雁回揽过他肩膀,颇为痛心道:“你都被肢解成这样了,怎么还活着啊?”

天曜定定地看她醉意朦胧的样子,面上并无一丝感怀,些微的醉意被眼里的冷静划了个稀烂。他凑上前去,在雁回耳边轻轻道:“为了遇见你。”

雁回喝多了酒,好似一时没听懂他话里的含义。但二人离得如此之近,一呼一吸都在交缠。雁回晕晕乎乎地瞧着天曜那张颇合自己心意的漂亮皮囊,嘴里只道:“真是喝多了……”随即倾身,吻在了妖龙凉薄的嘴唇上。

天曜似乎没料想到如此发展,眼里显而易见地闪过一丝惊愕,但随即了然了,也不推开雁回,任她予取予求地吻了一阵,事毕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醉晕过去的雁回。

自离开铜锣村时闹翻以后,雁回再未与天曜有过一句话的交流。只是不交流归不交流,不耽误天曜死皮赖脸地跟在她身后。一月过去,雁回偷跑过,找人阻碍过,甚至借环境灵力短暂地御剑过,都没能甩掉这条跟屁龙。

奔波了一月,离雁回要去的永州城也不远了。出了这座城,再往南走个两百里,穿过一片森林,便到达永州城的地界了。永州是人族的大城,前些年雁回来时便守卫森严,对妖族进出严防死守,如今玄妖之间矛盾只增不减,天曜即使有心,也是万万进不到城里去的。如此想来,雁回也开始对跟在身边的妖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厢出了城,进了森林,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雁回寻了片空地,架起柴堆,才拿起火石,一小团火苗就落到了柴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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