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腕。”霍骠仿佛到这时才反应过来陆长翮问他的问题,转头直勾勾盯着他,“砚砚割腕自杀。”
陆长翮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不,不对啊,不是那个啥什么未遂吗?”他们闯进去时,沉拂砚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两个男人当时站在一边儿,都没与她有身体接触。论理,就算小姑娘性子再怎么刚烈,也不至于寻短见。
无论为了什么,陆长翮想到现在躺在手术室里那个清冷柔弱的女孩儿,心口一阵酸胀,而霍骠颓惫灰败的神色也让他触目惊心。
“我害的。”霍骠仰起脸,盯着空气中的微尘,“我想要她……她不肯,我就……”嗓音干哑得不像话,呼吸都带着干涸的血腥气。
何其讽刺。到头来,两个对她心存不轨的男人没能得逞,她最亲近的人强迫了她。
陆长翮对他多了解啊,略一想,就理清个七七八八,点着他,气得手指一直抖,“醋归醋,一个小白脸儿,毛都没长齐,你他妈就这点儿出息……”再怎么吃醋、饥渴,也不能强上人家小姑娘啊。这叫什么事儿?就算是夫妻之间都不成。
霍骠侧额,黑压压的眼眸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身上。
陆长翮一噎,得,合着都闹这份儿上了,还在吃味呢。
他抓了抓凌乱的额发,不敢再提叶光澜,“让我说你什么好,啊?砚砚妹子确实很美,让人见了就心痒痒。但你一大男人,再怎么着,你也得忍耐个一天两天。她刚遭了那么大的罪呢。搁我,我也得炸毛。”女子遇到这种事本来就容易想不开,何况沉拂砚等于是遭受了二次伤害。
霍骠眼尾泛红,扬手就朝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陆长翮愣了几秒,也骂他,“该!”目光落在他肿起老高的半边儿脸颊,又于心不忍,往他臂上按了按,“好了好了,以后对人家好点儿,别再动不动就乱发脾气。你发起疯来,连我们都怵,何况是个娇滴滴的小孩儿。”
然而说霍骠对沉拂砚不好,不真心,也有失公允。霍骠跟沉拂砚在一起之后,从来不拈花惹草,一心一意只守着她过日子,还顶着两头父兄的压力坚决不肯联姻,非沉拂砚不娶。就这两点,同龄的豪门子弟里,能做到的,凤毛麟角。
霍骠摇头,慢慢道,“我不会……我再也不会那样待她。”胸膛起伏着,声线越来越涩滞,“只要她肯原谅我这回,我一定……”一定什么?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喉腔全哽住了,再说一个字,他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陆长翮叹了口气,“早这么想不就结了?”自己也想疼砚砚妹子,娶她做老婆,一生一世对她好,还没这个机会呢。
陆长翮心情也低落下来,低声继续劝告霍骠,“既然都想明白了,以后可不能再犯浑。她是你的爱人,妻子,不是你的手下,别老用强硬的手段,什么都凭着自己的性子来,多考虑她的想法,她的需要。说到底,你是想让她爱你,不是想让她怕你,对不对?”看都把人家小姑娘逼上绝路了。
他喋喋不休的,霍骠没打断,竟似是听进去了。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霍骠和陆长翮同时‘刷’的站起身。
过来跟他们说话的是骨科的主任医师,也是他负责为沉拂砚将血管吻合。
沉拂砚力气有限,又是拿一小片玻璃割,伤得其实不算严重,只划破了一条皮下浅静脉,神经和肌腱断裂也较为轻微,属于小抢救,本来完全用不着主任医师三更半夜赶过来。
然而听闻受伤的是霍骠先生的爱人,整所医院都惊动了。院方立刻安排手外科和骨科成立专门的抢救小组,两个科室的权威专家全到齐了。院长和一名副院长一接到电话通知,就匆匆抵达现场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