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郁月城第一次开口说要送自己回宿舍,熄灯之后,方渡燃头疼加重,身体反应在夜里加剧,体温计按亮烧到四十二度,他迷迷糊糊地想他们之间确实变了,不清白了。
之前方渡燃也有烧到超过四十度,说明细胞和腺体的运作正在快速进行,从来不怕死,他这次忽然怕了,翻出来手机给放方正海发消息记录。
方渡燃-01:25,第三次测体温,428度。头痛、皮下轻微发痒、间歇性神经痛,腺体无体感反应。
方正海过了几分钟回他-45度以下都在可控范围内,不舒服的话就请假,我去接你。
方渡燃盯着屏幕直到亮光熄灭,他今天在易感期放走郁月城,以后也只能这样,忽然间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的以后。
方正海在控制他的使用剂量,成年期满拥有自己的选择权,身体仍旧离不开实验室。
他也没有家。
方渡燃对实验室里的器具和药剂信赖度太高了,他不相信方正海,却相信那些“科学”,只有数据不会骗人,他很厌恶方正海,这句话却没有错。
汗水从发根里不断滴落,把枕头上打湿留下水痕,神经间歇性剧烈疼痛,神经末梢也带着指尖微微颤抖,手机屏幕上全是模糊不清的汗水痕迹。
他突然有点类似于自爆式的危险念头,要不干脆就把所有的不堪全都扯出来,他会毁灭,实验室也会失去他这个精心培育的实验品。他再也不用推开谁,隐瞒什么。
只不过失去药剂来维持生理运转,除了监狱和兽笼能关住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去处能让他没有伤害性的消失。
“我带你去a市做个全面的体检……”
为什么这个时刻他会想起来郁月城早上说的话?
他从来没在外面的地方做过检查,实验室里有所有最先进的仪器和设备,这些年不是没想过反抗,生理反应就在他的身上,什么理论也都查过,没有人能终止这一切。
郁月城能吗?
不能。
郁月城他又凭什么帮自己?
这不是随便一件小事,也不是去一趟a市就能解决的事情,实验室后面支撑力量太大,他自己背负的枷锁不可能也不应该套在郁月城的身上。
方渡燃扔掉手机,黑色一块直接砸在地上,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他越来越不像话,本来就应该在阴沟里自己苟且偷生地活着,现在见过一点光就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了。这种事让郁月城知道,不如给他个痛快死在这张床上,停在有美好出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