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小九,不,茳帮主,多谢你一直记挂着我,可人生总是要往前看,不是么?”
茳芏一愣,低头叹气,“我懂了,我不强迫你了。”倏尔又抬头,与银飞练对视,双眸中的炙热与真诚犹如滚滚岩浆,极易烫化人心,“但你永远是我的阿难姐姐。”她亦有她的坚持与提防,眼神锐利地盯向小活佛,道,“若是姐姐日后有难,尽管到城西破庙找我,闻之必来。”
茳芏走后,银飞练踱步近前,蹲身下跪,问小活佛是否真舍得让她离去。小活佛老僧入定,闭目凉薄开口,称人生来便是赤身而已,从来就没有谁离不了谁的道理,何况是她,就算身边之人悉数叛离,她也绝不落憾。
听闻此话,银飞练非但不寒心,反而心疼起对方来,人不会生下来就如此绝情,更何况是人中之圣的女子,把一个女子逼成这般无情无义淡薄冷酷的模样,该是历经了何等不平事,才会这样不敢信任任何人?她忍不住凑近,强忍着抱小活佛入怀的冲动,身子僵硬道:“在下徒面前,上师可以不这般要强,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你,下徒也不会……”
“够了,出去。”小活佛打断她的含情脉脉,无情赶人。
银飞练合门退下,心中越发好奇小活佛的经历,她在西域被救下辗转多处去到哲蚌寺时,小活佛就已经是小活佛,但就她在西域的见闻来看,女子当上活佛,必不是容易事,更何况还是个不属于当地的中州女子?思来想去,当夜,她提了两坛烈酒去犒劳几个呆在寺里时间最久的喇嘛,灌醉他们,旁敲侧击着从他们口中套话,这才打探到了有关小活佛的过往。
多年以前,在她被人贩子卖到西域时,小活佛还不是小活佛,那时少年不过十岁左右,名唤商榷,听说因战乱没了家人,满门无一活口,为求生存,她自愿将自己卖给西域番僧。临近寺庙,商榷半夜杀了押人的番僧,放跑了所有被买过来的女子,这些当时银飞练亲眼所见,必没有假,她逃走时要她一起走,商榷摇头,称自有去处,让她们各奔前程,此后的事银飞练便不得而知了。如今才晓得,她当初不仅未走,还主动找上了哲蚌寺,自请要做明妃。
去中洲购置女子的番僧在离寺庙不远的地方被杀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几个男活佛耳里,然而他们丝毫没有怀疑是眼前这个少年下的手。周边百姓家早就没了女儿,明妃后继无人,眼下有个送上门来的,叁个男活佛商议一番,决定同娶商榷共用一人。商榷没有拒绝,欣然答应。
但是成婚当晚,叁个男活佛被弟子发现暴毙于新房中,尸身干瘪,形同骷髅,死后筋骨尽断,关节扭曲,肉身被摆成了诡异的梵文纹样。商榷盘腿坐于叁个尸首中央,面色红润,神清气爽,见人进来,庄严宣告自己是般若佛母下凡,为正法纪,救西域子民于水火,倘她登上大宝,必会毁掉地契、还田于民,凡她座下信徒,人人都可有自己的田种有自己的屋住。
原为高僧阶级亦为叁个男活佛亲信的弟子听后不顺从,商榷还未动手,他们就被哲蚌寺的佃农捆作一团绑到日头底下曝晒而死。佃农们问如何相信她,她还是个小娃娃,毫无势力,怎么对付其它寺的那些僧人?
商榷淡淡一笑,反而指了指这些佃农,说她们就是她的势力。
后续果然不假,别的寺的佃农听闻哲蚌寺新任女活佛大肆放田,纷纷拖家带口地来投靠她。没了廉价苦力,其他人的农田都荒废了,甘丹、色拉等寺的僧人不悦,聚众前来哲蚌寺闹事,商榷以一身诡异的功法打败他们,守得寺庙安定,趁此推行了自己的举措,兼并了他们的田地,让所有佃农都有自己的地可种,紧接着又为被迫害的女子伸张正义,将那些荼害少女的男僧活剥放血,以其之道还施彼身,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割了他们的下体做成肉杵,送于其余寺庙以示警戒,自那之后,再无人敢用少女制作肉莲。商榷名声远扬,势力也日渐大了,连西域皇室都要仰她鼻息而活,还曾特意降旨,正式封她为西域活佛之首。
西域怀恨在心的僧人打不过她,只能以其推行的佛法与传统密宗不同而抨击她居心不良,造谣她是中洲歼细、妄图颠覆西域佛教,贼喊捉贼的番僧据此称她为——邪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