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一阵窸窣,原本笼罩着他的伞挪了开,对方竟似真的潇洒俐落地便要离开。流川再无迟疑地抬起头,探出手臂,精准地扣住了那隻握着伞的手。
写满不可置信的黑眸对上了一双灿亮的金眸,后者瞬也不瞬地瞅着他看,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一点淡淡的心疼,还有不容错认的……情意。
「白痴……?」他恍惚地唤着对方,生平第一次,以反应迅速着称的他彻头彻尾地傻住。
本以为在地下长眠的人,如今却活生生地被他抓握在手中,他感受得到对方源源不绝传来的体温,甚至,对方似乎~想起了他……?!!这有可能吗?一转眼将他从地狱拉抬到天堂?!!还是……这一切~全部都只是他的幻觉……?
他就这么抓着对方的手,呆愣地望着对方,深怕只要他一个动作,或一开口说话,这场美梦就会瞬间破灭。
红髮男子因他既惊且惧的表情而微微皱起眉,勾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嘿~死狐狸……」蜜色的手臂探出,拭去那白皙脸庞上的斑斑泪痕,顺道戳了戳对方光洁的额。「你傻啦!认不出本天才是谁吗?!」
他才正想要再多偷戳几下,黑髮男子便猝不及防地猛地搂住他,其力道之大,让他的肋骨和脊椎全都发出阵阵悲鸣,但他却是吭也不吭,反而主动地回搂住对方,掌下微微颤抖的身躯让向来乐天的他也不禁微微红了眼眶。
「你没死!你没死!……」流川紧紧地搂着怀中温热的身躯,错乱而激动地嚷着。这样戏剧化的转变完全击溃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与理智,他就像个找回心爱玩具的孩子般狂喜、无措,只知道绝不再轻易放手让对方溜走。
「嘘……」樱木好气好笑又心疼地抚着那半湿的黑髮,清亮的嗓音掺了些柔,温醇得醉人。「玦在这里长眠,但本天才回你身边了,狐狸~」
流川微微鬆开了他,已恢復精明犀利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再说一次,我是谁?」
樱木挑了挑眉,看进那双饱经摧折,惊魂甫定的黑眸中,一字一句,清晰地道:
「你是……自大又臭屁的死狐狸,面瘫又嘴拙的冰山男~」他在黑髮男子微微皱起的眉眼中笑得像太阳一样灿烂。「也是~本天才这辈子唯一的……男人。」
最后两个字消融在他倾身吻上对方的唇间。
流川再无顾忌,反手扣住对方的后脑杓,在热切的唇舌交缠间倾诉这些日子以来他不变的心意与思念……
当小林用见鬼的表情望着从墓园中走出来的他与流川时,他想他当时看起来的模样大概就跟个落水鬼差不多,浑身湿漉漉地滴着水,连走起路来都听得到鞋子进水的『嘎吱嘎吱』声。
没办法~谁教原本转弱的雨势后来又逐渐增强,而~这头黑毛狐狸就像一口气长出了八隻脚般死死地搂着他不放,让他连伞都拿不了,隻好无奈地拖着这隻八爪章鱼先上车再说了。
他看到小林在车外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然后才跟着上车,用着异常平稳的语气指示司机往流川家位在上海的别馆驶去。
说是别馆其实基本上就像个小型宫殿一样富丽堂皇,可惜他又冷又累,已经没空去讚嘆那彷佛童话故事般的建筑造景。
他拖着他身上的大型章鱼,费尽千辛万苦地爬上了螺旋长梯,随便找了间卧室推门而入后,便直直地朝浴室走去,一面走一面将身上黏得死紧的吸盘给剥下来。拉开浴室门,他二话不说地便将剥离下来的黑髮男子往里头扔—